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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橋

夏日的午後,烈日的餘威猶在。清風雖清,涼風雖涼,卻也只舞動了翠葉的婆娑,對於我靜如止水的心湖,竟波不動一絲漣漪。

多少個日子,就陷在冷氣房中埋首苦讀。補習班、圖書館、自習室……完全了天地,心中所想,夢中所思,只剩下繁雜的解題技巧及分數的計較。在學校也少與他人眼神對焦、話更談不上說一句,惟一有融入社會之感只剩課堂上。前方黑板被妝點成的五顏六色之戰場是個溫暖的窩,比起同學,考卷似乎遠為親近。

可是現在──這個當下,卻截然不同。

她是上學期才轉過來的。修長的身材托出勻襯的線條,那頭夕陽般的金髮卻幾乎較男生為短,靈動的眼眸,一股喜悅緩緩寧靜著。後來我更發掘她們家竟就在我家不遠處,新的,別緻洋房,就在三十米外。

一天,我照舊捧著〈基礎物理〉在搖搖晃晃的老舊校車中死啃話讀,兀自看著一題救護車鳴笛聲由遠而近時的速度差與時間差而百思不解時,一個誠懇豪爽的聲音自背後響起:「這題其實並不難啊!……」竟視此為反掌折枝般容易,好像生得天生就該如此似的,我不滿地怒目瞪了她一眼,心道:「哼!我何等優秀!要妳這轉來的菜鳥提醒!」但一算卻愈是驚訝,那新生提供的答案不僅正確無誤,算法更是又快又準,令人匪夷所思。

我微微張口,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除了剛到班上時的樣子,更感覺到自她身上流瀉出的某種與眾不同的特質:自信雍容、開朗大方、博學多聞、謙和近人……這時,她忽然開口,又像是自言自語地在說話:「你有種與眾不同的感覺,我看得出有些潛在於你體內的力量還未受召喚。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放眼觀世界,用心舞生活。」我沒有答腔,她頓了一頓,接著說:「或許我們可以做個朋友,班上的人,不管是男生女生,都成天在講些乏味無聊的事,整個人沒一點陽光。」她走近了一步,珍珠般的雙眼直直望進我的心裡:「只有你仍留有一分對初衷的渴望,對生命的執著。」

就這樣,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摯友,初時只在放學後才邊走邊聊,但後來也不太管其它同學的眼光了,在學校,我們通常會利用下課或是午修時間找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大聊特聊,一般都是由她來講,我就只在一旁聆聽著。她總有許多說不完的故事來跟我講,有些是她們家搬來之前在世界各地的所見所聞,有些是從書本上讀到的知識、故事。

我的生活從此不同,而且我清楚的意識到,若少了她,日升日落依舊,但我仍是那個自大驕傲孤芳自賞的奇怪男孩。

漸漸地,我們之間達到了某種迥然脫俗的境界。我們往往想到了相同的念頭,由其中一人率先開口,不用文字,一個點頭、一個頷首,多少個下午就這樣在無形的默契裡迅速消逝。像春花秋月,迎風沁人醉。

這天一起下了公車,我遙望日落方向的山頭,想著一個神祕之地,那兒有清流小溪,有天然的玄石洞天,有翠葉凝枝,有卷卷白雲……兀自出神,她突然用手肘頂了我一下:「還猶豫什麼,想去就快啊!」於是我們拔腿狂奔,奔過原野,奔過小小的木橋,奔過稻田,奔過了時間。我回首,驀地斜陽揮灑中那個活潑的身影,人體自然美的線條在奔跑中,「好美!」我的心底在喊,簡直是天生的自然,我突然意識到,這個當下,這個斜陽,我將永遠記得。就像是離開某地時最後望向的那一眼。

但後來她死了,消失了。原來是在一個落著傾盆大雨的下午,我們全家人,一同與父母及兩個妹妹南下去探望慈祥的祖母。我們在祖母簡單的木屋裡,品嘗著最不簡單的菜餚──祖母的愛。溫暖的慰問聲中,屋外、窗外,似乎只是連成一片的掌聲。

而那個下午她獨自外出,去了趟我們從前奔跑過的路線,卻在行經那座小小的木橋時出了事──橋垮了。連人帶橋的整個掉落,隔天也再找不著她。

我似乎也掉落了,在某個深深的空虛中,好像從來就沒什麼改變,又好像歷經了場驚天動地的劇變。

夏日的午後,烈日的餘威猶在。清風款款,吟哦著某種感動。

妳是那餘威的溫存呢,還是清風?

作者:蕭振奇

2014年兩岸青少年文學創作大賽二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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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詞 : 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畫:一片冰山,上面有一隻雌鳳   「聰明誤」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後性空靈。家富人寧,終有個,家亡人散各奔騰。枉費了,意懸懸半世心;好一似,蕩悠悠三更夢。忽喇喇如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呀!一場歡喜忽悲辛。嘆人世,終難定!(紅樓夢曲)   金陵四大家族之一  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之後。)   一、 好權 ──那鳳姐素日最喜攬事辦,好賣弄才幹,雖然當家妥當,也因未辦過婚喪大事,恐人還不服,巴不得遇見這事。今日見賈珍如此一來;她心中早已歡喜。(第十三回)  鳳姐兒見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忙得鳳姐茶飯也沒工夫吃得,坐臥不能清淨。剛到了寧府,榮府的人又跟到寧府;既回到榮府,寧府的人又找到榮府。鳳姐見如此,心中倒十分歡喜,並不偷安推托,恐落人褒貶,因此日夜不暇,籌畫得十分的整肅。於是合族上下無不稱嘆囋者。(第十四回)  二、 貪財   1、 包攬訟事 ──害死張金哥、守備之子  2、 收受賄銀 ──淨虛老尼為張家關說,鳳姐說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從來不信什麼是陰司地獄報應的,憑是什麼事,我說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兩銀子來,我就替他出這口氣。」(第十五回)  3、 放高利貸 ──襲人又叫住問道:「這個月的月錢,連老太太和太太還沒放呢,是為什麼?」平兒見問,忙轉身至襲人跟前,見左近無人,因悄悄說道:「你快別問,橫豎再遲兩天就放了。」襲人笑道:「這是為什麼,唬得你這樣?」平兒悄悄告訴她道:「這個月的月錢,我們奶奶早已支了,放給人使呢。等別處的利錢收了來,湊齊了才放呢。因為是你,我才告訴你,可不許告訴一個人去。」襲人笑道:「她難道還短錢使,還沒個足厭?何苦還操這心!」平兒笑道:「何曾不是呢。這幾年拿著這一項銀子,翻出有幾百來了。她的公費月例又使不著,十兩八兩零碎攢了放出去,只她這梯己利錢,一年不到,上千的銀子呢!」襲人笑道:「拿著我們的錢,你們主子、奴才賺利錢,哄得我們呆等。」(第39回)...

翔盈與我

這陣子台南市新營文化中心正在改建,要請阿嬤把長年堆積在地下室內的舞蹈用具整理整理。這天我們祖孫倆來到了地下室的儲物間,搬出一箱又一箱陳年已久的道具與衣服,空氣中滿佈的灰塵令人難受。當最後那箱子搬起的剎那,木棍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響徹整片空間。我撿起它來,輕拍,頓時,回憶隨著灰塵飛揚起,是的,它曾屬於我。啟動腦袋裡的時光機,帶我回到那充滿稚氣、勇傻的過去。 【翔盈】代表著學生飛翔與盈餘(年收入要賺錢)。它是一間歷時三十年的舞蹈社,培育出近數百位的舞徒,它的創辦人經營不到幾年便交接給他的母親,獨自前往紐約深造。而這位接手的母親便是我的祖母,我稱她為「阿嬤」。翔盈是她的家,翔盈的文化也就是從這裡開始。 小時候的我過動的很。總喜歡趁阿嬤不在時溜到道具倉庫內,翻出一件又一件新奇的舞具。「槍」是由長約一呎的木棍加上塑膠尖頭,再些微加工上色完成。它是我最熟悉、最喜愛的舞具。自從加入舞團後我便專攻於槍的舞術。 每次下課後,我總是喜歡獨自站在落地鏡前揮舞著我的槍。我想像自己站在滿座的舞台上秀出我精湛的槍術;想像全場觀眾為我瘋狂著迷;想著想著我心裡便多了一份成就與舒暢。 每次上課,阿嬤總會很嚴格的教導我們每一個動作、每一步細節;只要有人動作稍有差錯,她就會立刻開嗓大罵,導致我們每次上課心裡總是戰戰兢兢。但只要一下課,阿嬤就會變回那和藹可親的態度,學生們總是稱她為劉媽,因為她一直把大家當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 翔盈就像是個大家庭,而阿嬤就是那個引導風向、身經百鍊的領導人;帶著我們闖入那神祕又未知的舞蹈世界。 「基本功是所有舞蹈的基礎。基本功不打好,練什麼舞都不會成功。」阿嬤總是耳提面命的對我說。小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這是她的要求,我極力做到便是了。哪知道這話背後的意義是又深又廣。隨著技術不斷增進,我漸漸地減少了基本功的演練,我不復想自己遺忘多少,只想盲目追求更高竿的舞技。我熱愛舞蹈文化,但我也狂妄自大。 年紀愈來愈長的我,課業也相對的加重,實在沒有辦法多放心力在舞蹈上。在我小六的最後一個學期,我第一次當主角演出,在文化中心參與了我在翔盈的最後一次公演。 【哪吒】是個以古典神話文學中,哪吒三太子大鬧東海龍王宮為主軸的舞曲。第一次飾演哪吒的我滿懷自信的拿著我最熟悉的「火尖槍」,一心想把我多日來的演練展現給所有坐在演藝廳內的舞徒、舞迷們,等著為我喝采吧!我帶著我的驕傲上場了。 每一個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