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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儀文華」專欄 -《教改也需要韓流 - 台灣迎接後文革時代來臨》

韓國瑜就任高雄市長了。他用「轟動武林、驚動萬教」形容此次翻轉,但若更深層凝視,這將是個支點,啟動的槓桿效應,正遙遙呼應40年前鄧小平後文革時代的改革開放。 教改啟動22年來,台灣其實在進行「柔性文革」。今日回頭一看,除了沒有血流成河,台灣各方面都已遍體鱗傷,很能類比50年前大陸文革。「愛台灣」「台灣價值」等話術就像「毛語錄」,「台灣之父」「台灣之子」「台灣女兒」就像四人幫。他們只要口唸毛語錄,金錢權力就到手,有功快攬,有過速推,一切都怪馬英九。 2016蔡政府上台,黨政軍、國會、中央、地方全面執政。絕對權力帶來絕對蠻橫,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粗暴地拆解曾自我建構的價值,卻也無可遁形地讓台灣社會看破手腳。她可以毫無顧忌地破壞行政紀律,無中生有出「黨產會」、「促轉會」。可以自行定義何謂「轉型正義」,只照顧民國34年到81年的正義,無視原住民正義、日本罪惡。這叫法治嗎?口稱勞工是「心中最軟的一塊」,卻毫不留情砍掉七天假;破壞信賴保護原則,大砍軍公教退休俸…心中有人民嗎?口稱「若沒聽見可以拍桌」,卻要滿街軍警辛苦執行「別讓總統看見抗議人群」的任務;有關係的「實習生」可以坐領高薪,沒關係的要餬口只能東西南北漂…這叫「台灣價值」嗎? 10年文革後,中國百業凋敝民不聊生。鄧小平一句「不管黑貓白貓,捉到老鼠就是好貓」,能叫十幾億人立刻掉頭全力拚經濟,除了語言本身的直白外,更重要的是它直指群眾的深刻需求。韓國瑜一句「人進來,貨出去,高雄發大財」不也是如此?高雄人「肚子扁扁,也要挺阿扁」挺了20年,挺到一場大雨五千個坑洞,挺到負債三千億,還不想掉頭嗎?不是韓國瑜有魅力,是文革已經退潮了,民心思變。 思變的只是高雄嗎?當「這轟動南部的消息,讓木棉花的火把,用越野賽跑的速度,一路向北方傳達」時,選票告訴你,全台灣都在合唱。從烈火中奮力突圍的市長最能體察氛圍:「台灣人已經不欠民進黨」「決定放棄教條」。於是,管中閔上任台大,葉俊榮辭教育部,但這就夠了嗎? 啟動「柔性文革」的教改,透過「108課綱」野火正在蔓延。必修學分不足讓各科教材膚淺化,「高中國中化,國中小學化,小學無底線」降低學生競爭力是現在進行式;國文去文言文,歷史去中國史,公民去道德,去中華文化脈絡是現在進行式;難以評鑑的「素養」,正攪亂教學一池春水;失準的跨領域命題,定義模糊的教學歷程,讓家長膽戰心驚,是現在進行式!誰是教改韓國瑜?

「心儀文華」專欄 -《台灣何必怕統戰》

每次經過忠孝東路4段,看到那龐大的「廢墟」矗立,總嘖嘖稱奇,製造「廢墟」的柯文哲還能擁有高民調。唯一的解釋是,在藍綠都被意識形態綁架時,只有柯P有說真話的底氣。例如對國安人士耽心對岸統戰滲透到台灣各級學校,他說:「統戰?為什麼不說是反統戰?反攻大陸?」 我生長在高唱「反攻大陸」的年代,圍牆上是「保密防諜」,收音機激昂高亢的是「自由中國是反共的堡壘」、「堅持正統,漢賊不兩立」等口號。中學時,我看著課本上的地圖──兩岸大小如此懸殊,心中吶喊:謊言啊!小小的台灣怎麼爭正統?怎麼對抗大陸?難怪當時台大人都「去去去,去美國」,能閃的都走了。 天下事就這麼奇妙,「無土有主,小小天罡」的台灣,竟然在70年代創造經濟奇蹟,成了亞洲四小龍之首,大陸卻慘歷文革。當鄧小平決定改革開放時,民主富裕的台灣相對經濟凋敝的大陸,還真是「改革的燈塔」、「經濟的堡壘」!當時返鄉探親的台胞,面對困窘的親人,解衣推食毫無吝色;善觀風向的台灣商人,也立馬「兩岸一家親」,設廠開工。40年來大陸經濟起飛,追本溯源,台港商人提供人才、技術與第一桶金,絕對功不可沒。 兩岸除了經濟熱絡互動,教育也互相影響,且更深沉而廣闊。我們都熟悉台灣教改,20多年過大於功,卻少人注意到大陸教改的亦步亦趨。不管政府怎麼折騰,兩岸教育交流一直深入而廣泛的進行,不只是教師赴陸任教,學生交換學習,教育政策上台灣也一直扮演兩岸領頭羊的腳色。 當108課綱吵了幾年終於將定案,國教署開始十萬火急地全面推展「三面九項核心素養」的研習,要求各學科中心督促老師成立共備社群,建構「課程地圖」。有老師發現北京已根據大陸106年課綱「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總體框架」建構了超過300個任務群。台灣老師驚佩不已,以為「素養」概念源自大陸,一打聽才知道其實大陸是悄悄跟隨。當台灣課審會把原課綱打掉重練時,少了政治干擾的大陸教育界「後發先至」。職業教育、文化課程也是如此。他們學習台灣,他們力圖超越。 台灣和大陸同屬中華文化圈,核心價值觀極為相似。但在追隨主流文明的路上,台灣卻早出發30年。所以無論政治、經濟、文化、教育,台灣行走的軌跡,大陸都視為最佳借鏡:台灣成功的經驗她直接套用,出現的問題她迂迴避過。 柯文哲真的沒說錯,無論政治、經濟、文化、教育,台灣一直在統戰大陸,而且成就斐然。民進黨為何如此低估台灣,如此怯戰? 專欄作者:段心儀,中華語文教育促進協會秘書長

「心儀文華」專欄 -《政治扼殺歷史教育理想》

紐西蘭毛利族部落來台進行文化尋根之旅,賴清德院長接受專訪時藉此回應近來歷史學者對108歷史課綱的質疑。他說:新課綱「只有含括,沒有排除」,絕無去中國化問題。但是賴院長的發言恰恰佐證了他力圖撇清的質疑。 首先,讓我們釐清一件事:12年國教進行的是歷史教育,並非歷史研究。任何國家都是透過歷史教育,培養共識,凝聚民心,建立國民的身分認同。美國的歷史教育強調「美國人」概念,不會將之納入「美洲史」;日本的歷史教育強調「日本人」概念,也不會將之納入「東亞史」;中華民國歷史教育的認同是什麼呢?如果鄭成功從荷蘭人手中收復台灣,都不能說是民族英雄,因為只是中國史觀,得從荷蘭人角度來看,從日本人角度來看,毋寧太過詭異?如果今天建構的是「台灣國史觀」,也就罷了,但出自於領著中華民國薪水,享受行政院長禮遇者之口,真讓人有時空錯置之感。 12年國教課綱原本有理想性,強調素養,希望培養出能系統思考又能創新應變的人才。正如網路上一位媽媽的表述:我幫孩子複習過蒙古西征,都是一堆地名和數字。但美國考題完全不同,他們問:如果成吉思汗的繼承人窩闊台沒有死,歐洲政治、經濟、社會會發生什麼變化?美國學生如此回答:窩闊台沒死,可怕的黑死病不會帶到歐洲,神父修女不會大量病死,人民不會因此懷疑上帝,文藝復興不會發生,西班牙不會強大,沒有無敵艦隊。盎格魯撒克遜人將提早強大200年,日耳曼控制東歐,奧匈帝國不可能存在。網路上都聚焦於題目新穎,學生統整力強,嘖嘖稱讚。其實這就是素養教學,108課綱的理想。 但從這段敘述我們看到,進行這種討論之前,學生得具備多少先備知識,方能拉出一條合理的脈絡?何況,這答案還有邏輯問題。因為它的根據是蒙古西征帶去黑死病,而窩闊台的死不是讓蒙古撤軍嗎?所以,若無深厚的底蘊、邏輯研判的能力,教學反流於淺薄虛無。若靠國中一個學期的夏商周到清朝的底子,恐怕連窩闊台是誰都不知,遑論橫向統整到歐洲史。高中真要進行主題式討論,三分域的合理安排應該是:中國史、東亞史、世界史。才能在紮實的中國史基礎下,橫向接軌東亞與世界,縱向銜接現代議題,培養學生對時勢的理解,探索自己未來生命的走向。但,可能嗎? 政治力的介入扼殺課綱理想面,教育工作者雖力圖提升台灣青年未來的競爭力,上位者眼中卻只有政治,歷史新課綱就是最好的例子。 專欄作者:段心儀,中華語文教育促進協會秘書長;本文發表於2018年8月23

「心儀文華」專欄 -《高中歷史課綱合理規劃─中國史、東亞史、世界史》

8/11課審108社會領域課綱,大眾的眼光立刻聚焦歷史,網路上眾聲喧嘩、立場是壁壘分明。新課綱不再分台灣史、中國史、世界史,而是以台灣、東亞及世界3分域,讓學生從主題關聯性來學習歷史,這到底是「去中國化的政治操作」?還是「從東亞看台灣與周邊互動是研究趨勢」?若當成政治議題來討論,絕對無解。但若回歸教育本位,卻再清楚不過。 高中歷史必修從8學分降為6學分,教材當然必須刪改。但怎麼改才符合教育原理、學生需求,不該是關注的重點嗎?但是課綱草案真是從這個角度出發嗎?課審大會諸公又會如此考量嗎?這才是歷史老師憂心處。他們直言:實施這種課綱只有一個後果:歷史虛無化。 若從教育原理來說:任何課程進行步驟都應由淺而深,由基礎而進階。數學得先學會加減乘除,才能四則運算;國字得先認識基本筆畫、筆順,寫得出正確的字,才能深入鑑賞名家碑帖;若不先了解中國史,建立「時序」的概念,又如何擴展空間,進行「中國與東亞的歷史交會」呢? 國教12年中,只有國中兩學期中國史。一學期從三代講到盛清,一學期從晚清講到中華人民共和國。五千年複雜的中國史,如此交代過關,真是粗略至極。高中時期卻要學生運用如此粗淺的歷史知識,俯瞰東亞各國,針對「戶籍、土地、賦役與國家統治的關係」、「社會組織與國家的互動」、「人群移動的特色與差異」、「華商對世界的衝擊與影響」、「東亞各國對西方帝國主義的回應」、「區域合作與經貿統合的追求」等,進行主題式的綜合分析研判,研修小組的想像力也太強了!這種去脈絡化的學習,必然造成歷史的碎片化,最終一無所獲! 課審諸公若真能跳脫政治考量,回到學科本位思考,這種主題式教學可行,但得先幫學生奠基。300年台灣史真不必從小學到高中,螺旋式學習3遍,學生都膩極了。歷史三個分域合理的分配應該是:中國史、東亞史、世界史。 倘若真能如此,歷史課程的發展就產生無限可能性。以紮實的中國史為基礎,就知道日、韓、東南亞,與中國政治文化上不可分割的關係。在這種大歷史觀下,台灣之子就有無限的發展空間。甚至不妨在世界分域中討論「中國與中亞的歷史交會」、「中國與歐洲的歷史交會」,學生站在制高點上鑑古知今,就能找到「台灣之子如何與世界交會」的接點,規畫自己生涯地圖時,更能「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真以青年學子前途為念,課綱就絕對不能設計鎖國的困局。 專欄作者:段心儀,中華語文

「心儀文華」專欄 -《沒有一貫教材的108課綱如何上路?》

新任教育部長高教出身,果然只關注也比較了解自身也有某種牽涉的「卡管」事件,卻輕忽了12年一貫國教課綱的複雜與重要。為了貫徹政策意志,葉部長宣示108課綱如期上路,拿數十萬國中小學生學習權益做賭注,賭一場勝了有賞敗了不罰的梭哈。 12年國教課綱從一開始就肩負了一個使命─一貫。因為台灣的中小學教育,無論師資培訓或教材編寫都分成兩套體系─教育大學負責國小,師範大學負責國高中。因為是兩套體系,銜接時很難無縫接軌,往往需要任課老師或學生自己發現矛盾或重疊處,進行人為調控,這是各學科本身從國小到高中縱向的一貫。 12年國教又有一種理想性─增加選修、跨學科領域教學,以培養學生符合時代需求的素養─這就牽涉到學科橫向的整合。即使不談跨領域教學,自然領域和社會領域內各學科也是關係密切,他們又分別和國文、數學兩基礎學科能力有某種聯繫。 但無論是學科內的一貫或科際整合,先決條件都得先編出完整的教科書,審查委員才能按圖索驥,審視課本的整體脈絡與章節文字間是否符合課綱規劃。單從這一點來看,迄今還有好幾科未審查完成公告的108課綱,就絕對不該上路。 因為即使最早完成公告的國文科,出版社也剛剛才手忙腳亂的送出第一冊,而預計8月底審完的科目,他們則被要求在10月底前送出第一冊。兩個月編成的課本,其品質可想而知。又只編出第一冊,又如何審視其一貫性與統整性?未來中小學邊上邊罵邊修的情景,宛在眼前,但部長大人當然充耳不聞。因為政策如期執行有賞,政策失敗後果別人擔,這種有賞無罰的制度讓教育部視師生權益如無物。 上週我遇見一位大陸教研院研究員,他提供大陸新編的六冊部編本語文教材供我參考。大陸中小學語文教材全國統一政策去年上路,今年九月初中才要開始用第三冊,但六冊課本已完整編好。他說五六兩冊明年才用,尚未正式出版,但已先行在各省市進行研修與培訓,一方面集思廣益看看有無須改進之處,一方面讓老師深入理解教學要領。他詢問我台灣新課綱教材哪裡看得到?我無言以對。 專欄作者:段心儀,中華語文教育促進協會秘書長;本文發表於2013年4月22日。 返回首頁

「心儀文華」專欄 -《故宮國寶如何台灣化?》

文字有一種「翻手為雲覆手雨」的特質。擅長話術者可隨著自己立場的轉變,把同一套說詞做出相反的解釋,這也是今日台灣人對政治人完全不信任的原因。因此,當「故宮台灣化」這句話出自新任故宮博物院院長口中時,突然感到不寒而慄。 其實,陳院長說得很好:「對古文明的重視,跟現代的國家意識無關」「因為歷史的轉折與巧合,保存故宮文物變成『台灣人的責任』」「台灣應該要接受東方最古老的中華文物,作為它的繼承者,我們在替世界人民保留世界資產。」旨哉斯言!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舉雙手贊成。但是,政治任命下,陳院長做得到自己的宣示嗎?還是「橫柴入灶」,搞出個「南院蚊子館」後,再毀了故宮博物院? 誠如陳院長所言,故宮博物院對台灣而言是塊「飛地」(隸屬於他地的區域),遊客來看故宮,不是來了解台灣,而是來了解中國。院長想讓故宮的內在連結回到台灣,理論上可行,但按照台獨思維要故宮「土著化」、「台灣化」,那就變成不可能的任務。 首先,故宮二字如何從「北京」到了「台北」?第一個內在連結就是抗日與台灣光復。1937年抗日戰争全面爆發,故宮人員如前副院長莊嚴等,奉命守護文物隨中央政府四處遷徙,輾轉奔波于湖北、湖南、廣西、貴州、四川等省,歷時十載。1948年又護送暫存故宮南京分院的文物至臺灣,直至1965年故宮台北新館落成,原存放於霧峰北溝之文物才全數遷往新館。這批珍貴文物之離開北京,為的是遠離戰火,勿蹈圓明園覆轍;來到台灣緣於光復,同屬中國之地。台獨思維諱言抗日,強調台灣獨立,那就該把敵國之物拱手送還,何來「內在連結」? 第二個內在連結應是台灣七十年來保存了中華文化精粹,成就人文之美,可與故宮國寶相輝映。大陸遊客來到台北故宮,放眼望去,服務人員輕聲細語,巧笑殷勤;來往衣冠楚楚,謙和溫文。整體氛圍與牆上字畫、櫃中精品如此契合。他們雖需遠渡重洋,才能一睹自家國寶,心情倒也不太違和。可是近年教育、文化思維全盤去中國化,刪古文古詩詞、去中國史。當你全盤否認中華文化是台灣文化的根基時,如何建立「內在連結」? 如果這些核心問題無法處理,所謂「故宮台灣化」只剩下兩種可能:一個是文創與行銷,舉辦些實境遊戲、Cosplay等次文化活動,「故宮小編」在臉書跨時空進行千年文物與台灣的連結等,這些雖浮泛輕淺,不傷根本,倒也罷了。另一種方式問題就大了,若真如行政院所說,以故宮南院為主軸,要求故宮北院配合,「呈現數百年來,台灣與世界文明的

「心儀文華」專欄 -《「寧夷勿華」自毀靈龜》

民國38年之後兩岸隔絕,從此在文化上分道揚鑣。台灣在百萬文化精英共同努力之下,開創了中華文化融合歐美文明之後嶄新而又豐富的成果。這本當是台灣最核心的競爭力,近年卻在政府蠻橫的作為下,掀起極大的波瀾,台灣青年在中華文化的優勢,瀕於顛覆。不禁讓人質疑,政府的功能是創造利基,幫助青年發展前程,還是不惜打壓一切,以遂個人私心或私慾?  6月18日大阪地震,我在京都。當天京阪交通停擺,我抽空參訪二條城─德川家族在京都的府邸。1867年,德川慶喜將軍「 大政奉還 」天皇,就在此地舉行,對日本近代史來說,此地意義深長。二之丸御殿被列為 國寶 ,尤其事件現場,那三間以深林猛虎壁畫為背景的〈虎之間〉,更是重中之重。壁畫中除猛虎之外,還有小豹跟隨侍從,這不正是易經<革卦>的意象嗎?從五爻〈大人虎變〉到六爻〈君子豹變〉,隱含隨時度勢,「順以從君」之意。難怪日相安倍飛往美國會晤川普前,用〈君子豹變〉對國人交心。原來易經「虎」「豹」的互動性,在日本竟是個如此鮮明的文化意象。 日本從不諱言他深受中華文化影響,但更自傲於千年來的發展,深化了自身文化中精緻與體貼的特色。雖然,明治維新後的日本在經濟制度各方面取法歐洲,但即使在亞洲居領頭羊的地位,日本也從未放棄中華文化的精粹。西元405年朝鮮學者向日本天皇進獻《論語》、《千字文》後,傳入貴族階層的儒家文化就逐步浸潤,「仁義禮智」等核心理念讓日本從蒙昧中進化,對後來的「大化革新」,及奴隸制社會轉封建社會,都有促進之功,且影響至今。我們由「裕仁」「明仁」天皇,到「正仁」「德仁」等皇子的取名意涵,就領會得到。 明朝大儒王陽明「心學」盛極一時,但後來卻是在日本開花結果。明治維新的兩位功臣西鄉隆盛和大久保利通都是陽明先生的「粉絲」,西鄉隆盛說:「修心煉膽,全從陽明學而來」。今日在日本經營管理課程極夯的「盛和塾」,創辦人稻盛和夫接受採訪時說:「『致良知』,就是和心道路…遵循良知判斷事物,將良知付諸實行,就是至今我所有事業成功的最大的原因。」這就是王陽明「心學」真諦,卻在日本得到真切的實踐。 蔡政府親日世人皆知,但她卻無法學習到日本正面對應中華文化的態度。反而學習日本殖民台灣時,製造愚民的手法,「舍爾靈龜,觀我朵頤」,捨己之長,慕人之短。但蔡政府真的不要輕視年輕人的理性和眼光,就有學生問我:「如果以原住民文化為核心根基,我們需要多少世代才能享受紅

「心儀文華」專欄 -《誰真愛台灣》

睿智的所羅門王有一個最知名的判決:兩個母親爭一個孩子,最愛孩子的就是親娘。 5/12台大召開臨時校務會議,討論合法遴選出來的校長無法就任一事,最後以77票贊成,30票反對,3票空白,要求教育部盡速發聘。消息出來,許多台大人額手稱慶。因為台大還是保留了理性,即使群情激憤,但沒有立刻提出行政訴訟。而是低眉順眼,接下教育部九道金牌。您要我怎麼開會就怎麼開會,您要甚麼數據就給甚麼數據,只求一個校長能速速上任的和諧校園。這在國民黨時代是難以想像的場景。 七十年前傅斯年執掌台大,秉持「民主與科學」,立下「無畏權威」的精神。即使戒嚴時代,所有民主自由抗爭中,台大幾乎無役不與。此次政府傾各部會之力,不准合法遴選出的台大校長上任,視台大如無物,斯可忍孰不可忍?但今日台大校方只是委屈順應,為什麼? 1. 三個多月的紛紛擾擾,各種資訊充斥,難分真假。爭辯已造成校園撕裂─老師之間、同學之間、師生之間、世代之間…。 2. 前校長論文造假事件,已嚴重衝擊台大排名;新校長合法遴選卻無法上任,更成了國際笑話,明年排名絕對難看。 3. 無論卡管成功,重啟遴選程序;抑或撕破臉走上司法程序,最大輸家都是台大。台灣人才外流如此嚴峻,一個沒有正式校長,無法規畫願景的台大,如何在群雄並起的國際學界競爭? 4. 沒有了龍頭引領的台灣高教,下一步該如何邁出?高教徬徨失據的台灣,前景將何等黯淡?這也是各校挺身支持台大的理由呀! 台大人怎可能不愛台大?傷害台大?讓台大陷入空轉?於是信任投票後,球又回到教育部。現在的問題是:教育部愛台大嗎?當 部 長 吳茂昆 神回應,台大無校長「那應該不是教育部的問題」時,我們雖非所羅門王,也知道寧可把孩子切成兩半也不讓,絕非親娘的態度。 在此之前,我不認為管先生需要回應官方質疑。很明顯的,官方用放大鏡檢視一切,先射箭再畫靶。管提供任何資料,都都挑得出毛病追殺,甚至不惜賠上幾個墊背的…那,倒不如以靜制動。 但管先生若面對學生把事理說明,卻是種高度。近年來,台大雖坐擁豐厚資源,一直出不了大師級的人物,排名也江河日下,學生前途茫茫…我相信這才是台大學生最關心的事。遴選會中管先生也是以人文高度為台大擘畫願景,贏得學生支持,才是出線的主因。今日人心惶惶,管先生若能選一個適當時機,面向學生,清晰的闡述他的治校藍圖,回應學生的疑難,絕對有助於校園的穩定。 「管爺」可以「橫眉冷對千夫指」,但「管

「心儀文華」專欄 -《賴清德賠本賺吆喝》

「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這是江湖賣藝、擂台比武時的吆喝口吻,我從未想過會出自下轄14部8會,手握兩兆預算的行政院長嘴裡!更沒想到台灣學子夢寐追求的台大,竟會成為鬥氣的擂臺;大學的前景、青年的前途,在政治人眼中竟如此輕賤。 甚麼叫做「宰相器量」?戰國時代,敢廷斥秦王,又能完璧歸趙的藺相如,一見大將廉頗就引車避匿,因為強秦在側,虎視眈眈,兩虎相鬬,勢不俱生,所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也」;清宰相張廷玉家人與鄰居爭地,他修書一封把院牆退讓三尺,因為「千里送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樂以天下,憂以天下」才是宰相器量!「相忍為國」才是宰相風範!為何如今廟堂之上,巍巍峨峨的盡是些「賠本賺吆喝」的貨色? 賠本一:台大校長懸而不決,已危及台大發展與社會觀瞻,成為國際笑話。前校長楊泮池論文造假事件,已嚴重衝擊台灣論文可信度及台大排名。新校長合法遴選卻無法上任,還面對司法傳訊,國際學術界如何看待此事?倘若卡管成功,重新遴選,暫不討論哪一流的學者會來遴選如此不堪的台大校長,單單啟動校長遴選程序,從檢討、修正、通過....至少一年。這將讓台大進入史上最長無正式校長的時代。代理校長只能處理日常事務,無法規劃長遠發展,今日人才外流如此嚴峻,沒有願景的台大,如何吸引有競爭力的教授和學生? 賠本二:台大今年排名必受卡管事件影響,龍頭大學如此不堪,也必牽拖整體。為了前途考量,今、明年高中生外流必更加嚴重。學生實是被時勢所迫離鄉背井,孤身在外,還得揹上不愛台灣的罪名,學子何辜?人才外流導致競爭力弱化,台灣何辜? 賠本三:這些年學術交流蔚然成風,稍有名望的學者無不絡繹兩岸。因此這一場鋪天蓋地的卡管事件讓人人自危,紛紛檢點自己赴陸交流種種,會被定義為「短期講座」還是「兼任專任」?所有招待、鐘點費算不算「酬勞」?「被兼職」是光榮的認可,還是該調查的違法?在這種「挖糞一樣侮辱師尊」的氛圍下,名教授難逃被人質疑,「不如歸去」的危機已在學術界成形。 目前看來唯一標準是「顏色正確」。葉部長每週六小時上課,沒問題;吳部長擔任中科院顧問,也沒問題,但換了管爺,恐怕都過不了關!自由心證本就是最可怕的事,管爺不「清風明月」還能怎麼自處? 其實,一個轉念問題就解決了。管爺不妨學《琅琊榜》的靖王這麼說「吳部長沒做過的事,我也不會做」;賴院長則回應以「俯首甘為孺子牛」,你別橫來我別

「心儀文華」專欄 -《注音符號傳承文化 羅馬拼音能嗎?》

漢字記音該使用注音符號還是漢語拼音?這是個兩難的抉擇。但絕對沒有「羅馬拼音」這個選項。注音符號保留傳統,漢語拼音與國際接軌,羅馬拼音是甚麼?請說清楚。 台灣使用注音符號已近70年,多少家庭都是由阿公阿媽陪孫子玩識字卡,從ㄅㄆㄇㄈ學會日常用詞。有的阿公更用心,還會衍伸釋字:「你看出來沒有?這個『ㄅ』跟『包』的上面是不是很像?對了,它就是由『包公』的『包』變來的,你念念看,音也接近,很好記吧!」那幅皓首童顏其樂融融的畫面,是多少台灣人心中永恆的印記? 這就可以看出19世紀末以來知識份子的用心。眼見即將進入二十世紀,漢字如再沿用二千年以來的「 反切 」方法,用漢字注音,實在不便。所以簡化偏旁,利用 小篆 的結構,創造一套記音字母,讓這套符號既保存傳統文字結構,又便於讀音學習。即使如此,它仍歷經各方討論,數十年間數次更動,才有今天的面貌。它可以完整注譯國語讀音,所有相關配套又都齊備,台灣人使用都覺得很方便。 真正覺得不方便的是對岸人士,他們到台灣都得另外準備鍵盤,否則無法使用電腦,但他們心中又欣羨─這套符號:這才是傳統中華文化呀。當年大陸整體知識水平低,為了盡速提升國民識字率,於是繁體字改簡體字,差點就改成拼音文字,又學習西方採用漢語拼音。今日看來,政策目標雖然達到了,但大國崛起,卻喪失自己的傳統文化,大陸不是沒有遺憾的。 台灣使用的 羅馬拼音 系統,一直有非常大的爭議。因為四聲不分,許多字都無法正確標註,所以用來教外國人華語也就算了,真要推行到地方時,問題就來了,幾十年都無法取得共識。於是,教育部規範地名、街道名、人名均以漢語拼音翻譯,各縣市則多保留威妥瑪拼音,而部分地方、人名中仍可見通用拼音,這些都造成外籍人士旅台的極大困擾。但即使一再反映,都無法得到官方妥適回應,於是台灣同一街道、同一鄉鎮卻有不同譯名,早已成為國際化的大笑話。自己境內都不能接軌,還想與國際接軌? 真正能能保留文化傳承的是注音符號,能與國際接軌的是漢語拼音。但「漢語拼音」一定過不了執政黨這一關,那麼注音符號改「羅馬拼音」,除了提升市長長候選人能見度,還有何實質意義?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拿著「ssu shih ssu chih shih shih tzu」的拼音課本,我只能瞠目結舌。整整一代人想陪伴孫子學習,成了艱難的夢想。 專欄作者:段心儀,中華語文教育促進協會秘書長;本文發表於2018年3月6

嗨,好久不見

「嗨,好久不見。」 記得妳是這麼開頭的,在這一方信紙的上頭。 而因為這信,我踏上了旅程。 「小皮球、香蕉油、滿地開花……。」想起熟悉的旋律,不禁笑著。玻璃映出我的傻樣,火車外已是黃昏。火車「喀啦喀啦」的顛簸,望著無限好的夕陽,想起了妳。 妳知道嗎?時日至今,不見妳已有五年了吧!但我們最親近的一段時間,卻是小學中年級時,我們一起在這裡的時光。一個小小的山谷,離我們家都近的。是我們那時的「秘密基地」,我們和鐵蛋、大頭、女王幾個玩伴,一起在這寫下那童年的印記。 「鈴!」手機響起,是妳傳來的簡訊。妳總說以手書信寄給對方是最慎重、尊敬的方式,簡訊和網路信箱終究會隨著電子的汰換而消逝,手寫的一字一語卻是最真心並可永久長存的。想著妳說這話的神氣,不禁微微莞爾。 妳記得嗎?那天下午,我們又一起來到這裡。「嘩!」一陣清涼的水潑了上來,打溼了我的衣襟和妳的腳踝。「咧咧咧!」大頭這頑皮鬼永遠是這麼的逗趣又惹人好氣。他扮了鬼臉,兩隻腳還浸在溪中。料到他逃不了,我嘿嘿一聲高高躍起,跳進溪裡。記得那被激起的水像一簾垂瀑,漾濕了整個河岸和大頭全身。接著,一場潑水大戰開始了。妳和其他女生不喜歡這類會弄髒衣服的遊戲,就坐在那塊大石上,玩著花兒草的。終於,大頭和我都精疲力竭了。我們就一塊靠著那棵像「龍貓」電影中的榕樹,看著天空。依稀想起,那時,這黃昏夕陽的彩霞映著這山谷,好美好美。 火車外的夕陽幾乎已落下山頭,天空還是藍靛靛的。不同於早晨的藍,這天空還加了一點暗紅的平靜和溫暖,黃昏是回家的時間,回到那熟悉、令人安心的地方。窗外夕陽最後的一絲餘光照耀天邊彩霞,我聽到滿天的歡笑,看著窗外迅速後退的風景,我知道我正向著何方。 妳又為什麼約這時間呢?在剛剛的簡訊中。 是夜,這裡只有一個路燈,孤獨的將大石暖成黑夜中的一方毯子。我喜歡坐在這,等待同伴的到來。我靜靜直視前方,看著那亮一點一點出現,縈繞這谷地。這時,很平靜,卻很自在。 「哇!」一群身影跳了出來,嚇醒了我的沉思。我看到那之中的妳,帶著淘氣頑皮的神態的妳。我跳下了大石,我們大夥一起走入這黑夜的垂幕。 無數的螢火蟲在上方、在前方、在我們身邊環繞飛舞。繁星點點,不只是夜晚的天,還伴在四周、伴在腳邊、伴在那銀鈴般真摯的笑聲、和妳我默契的心房。我們追逐著、雀躍著、笑著。歡樂滿溢了整個天地。那時,一隻跌跌撞撞的小迷糊不意間的停落在妳的髮間,大家一聲驚呼。妳看起

一名環保股長的回憶錄

我不是什麼激進的綠色安那其主義信徒,追隨著梭羅的湖居生活,夢想著小型生態村平等共享的社會,奉行素食主義解放動物權;我也不是極端的暴力抗爭環保份子,堅決反對所有侵害環境的公共建設,和政府勢不兩立,甚至絕食抗議。我沒有偉大的夢想希望改變世界,甚至不願犧牲自己的時間淨灘、淨山。是的,我只擔任過一學期小小的環保股長,曾經有過不到半年的「統治」。 擔任環保股長的日子裡,我像個老太婆似的每天叮嚀垃圾和回收物們該如何照理自己的生活,既固執,又愛發脾氣,苦口婆心,一再勸說,只可惜這些不受教之輩從來沒有將我的話當成一回事。說起來,我也不是刻意想要責備他們,這些可都是為了和諧的未來啊!舉例來說好了,寶特瓶總是把自由用錯地方,以空氣為動力到處噴射玩耍,最後耍賴似地躺在回收桶周圍,等人收拾殘局。餐盒和鋁箔包雖然是異族通婚,但感情很深厚,經常趁著雙方家長不注意,偷溜到對方家中,雖幾經責備,卻從未改善。最令人氣憤的就屬鐵鋁罐的惡劣行徑了,不知是它們是天生過動還是特別叛逆,每當我一不注意就會有新的頑劣份子滾出我的視線範圍,當我轉過頭來,橫以怒目,他們卻又裝作無辜的躺在地板上。而紙類雖然善良,但過於熱情,且近乎鄉愿,從來無法拒絕外來的傳單等非法之徒到家中作客,有時甚至開起紙醉金迷的狂歡派對。 我想方設法,意欲好好整頓這群惡霸,但苦無良方,最後赫然發現,良性的勸導對付不了這些惡霸,唯有極權統治才能挫挫他們的銳氣。首先我請班上議會通過了環保刑法第一百條,任何意圖破壞回收秩序的惡徒都會被處以程度不一的刑罰:若是初犯,會被強制軟禁於寓宅,洗腦之後,定期接受感化教育;若是累犯,則會直接踩扁、撕開、壓平,毫無通融餘地。 這可不夠,光有法律的最低限制還不能讓那群惡霸們乖乖就範。我仿效德意志的手段,設置環保秘密警察,佈下眼線,隨時向我通報任何違法之情事。大致上,沒有任何頑劣份子能夠逃出我的法眼,雖偶有漏洞,讓惡徒有機可乘,破壞了環保共榮社會,但終究難逃法網。此外,我最驕傲的政績當屬有效宣導告密揭發了,實施沒多久後,令人驚訝的,治安馬上開始好轉。油嘴滑舌的餐盒常常告發寶特瓶沒有先將自己弄扁再回家,一肚子氣的寶特瓶也不甘示弱的反控餐盒總是結黨營私地藏汙納垢。真沒想到那些垃圾和回收物們彼此之間竟也有這麼多的恩怨情仇,竟然不顧以往「同流合汙」的情誼,開始互相陷害起來,這也難怪我先前一直感覺垃圾桶和回收桶旁散發出一股「

倒數第二份報紙

你用指尖燙平無意間翻折的壓痕,利索的轉手、對折,紙角四周波浪形的灰邊翻飛,宛如掀起一陣墨潮洶湧。幾隻微不可見的蠹魚從文學版躍出了水面,扭腰擺臀的盪漾出淡淡字香,頭條與政論版的煙硝味參雜了少許影視名人的脂粉香,搭上運動場上汗水的鹽味,有時上下跌宕的股價表中也能嗅出幾許銅臭味。這味混起來著實有些怪異,不過翻閱最需要的還是瞳孔與鉛字間的耳語,細碎的、低微的討論。你用巧手折疊至原版四分之一的大小,一份份謹慎的疊起,像在追求一種特立獨行的品味。 蘋果日報、中國時報、自由時報、爽報、蘋果日報、蘋果日報,默默數著某年某月的份數紀錄,你很清楚的掌握時下大眾的口味。看看到達小腿肚的高度,順帶瞥了一眼最上層的日期,上頭工整的數字與你預料的號碼相近,略微思忖,你手中又操起使用好幾回的大紅塑膠繩,簡單固定顫巍巍的小紙山。 幾個月前,這些工作還落在你的母親身上。不過,當初的惘然,已是恍然,更是了然。 起初你不能諒解那些過了保存期限的記敘,為何要以慎重的心情摺疊。或許是那柔若無骨的大面積紙頁在你手中總是被折騰的不成樣子,又或許是你閱讀的報紙總屬於過去式,是昨日的城市百態,亦是塵世重複上演的百態。有些東西就是這樣,與賞味期限差了那麼一點點,你便覺得腐敗的辛酸澀臭全湧上你視網膜,也可能是你排斥閱讀的另一種體現。 你的母親在大樓當管理員,一開始只是拿了幾分逾期的報紙回家給你惡補生活時事,後來不知怎麼的,竟成了大樓的舊報紙回收處。你的母親總是把各色各式的報紙帶回家中,帶點強迫性的給你各色流派的視野觀想。 從你力爭「視覺自由」主權到屈服在蠅頭小字之下,轉變之快,讓你覺得古言差矣,還是江山好守。在你心中也明白母親是爲了自己才將會收集報紙,不過更令你不解的是母親一直在折疊著前幾日的報紙,層層疊疊的過去,總在到達某個特定高度消失。 你什麼也沒說,只是在看報時不時偷瞄母親整理的動作。可畢竟是一路拉拔你長大的,你心底那翻不過幾呎心思,怎逃的過母親的法眼?「心寬念純,福田自耕耘。」她念著,手中不忘收拾被你讀到分崩離析的版面。你瞪大兩顆烏溜溜的黑眼,徹底把困惑反射在上頭。 母親也不點明,只是囑咐你,這一次的舊報紙是交由你送往里民活動中心。依言前往,看到的是各種回收物品堆疊在門口,幾位鄉里志工正忙著分類。他們很快接過你手中的報紙,拆卸了俗氣的塑膠繩還到你手裡。愣愣接下細繩的你環視著眼前廢紙箱、寶特瓶盤據,鐵鋁罐、舊

海砂

日前看到則新聞,大意是國外某地有起鳥類大量離奇死亡事件,引起許多人關注。報導的旁白、字幕、畫面拍攝方式與色調等都顯得玄乎其玄,極盡裝神弄鬼之能事,到了後頭,甚至連外星人示威說都給搬出來了,撩撥得人止不住要停駐目光,一探究竟。但不過數十秒後,我便興味索然地拿起遙控器換了台 , 那群鳥的死因和神鬼異形之說沒有絲毫關係 , 牠們只是遭到當地人施放煙火時所射出的火藥殘骸等撞擊,因而致死。 這結果雖頗令人啼笑皆非,卻也不失為是個警訊。 父親老家位於離島,每逢舊曆元月初一,自然是不能免俗地得全家返鄉一趟。而讓我初次意識到「環保」重要的事情,正是發生在這種時刻。 幾年前的初一早上,細雨綿潤,舉目朦朧,碼頭剪票處綻著朵朵傘花,樣式色彩,各有千秋,加上輕紗般罩籠視線的雨幕,一眼看過去宛如仲春裡百華齊放,爭奇鬥妍的盛景。在這因人潮過於擁擠,導致剪票作業緩慢的港口,這卷花色圖實在奪走不少百無聊賴返鄉者的眼球。然而異於他人,我卻是將一腔注意耗在了海面上。 初春的天氣,尚不很暖和。朔風凜冽,彷彿刮進身軀的勁道,令風過之處莫不留痕生波。拂起的浪接連不斷地拍到船身上,又倏地散成萬瓣水花,落將回去。所謂「滿川風雨看潮生」,此情此象,雖說與詩中意味相去略遠,倒也不算是全然偏錯了 , 只是若要讓它更貼近原詩,恐怕還得加上句「先得江海盡澄淨」作前提 , 不為別的,就為那些隨浪湧近的垃圾,及魚鳥屍身帶給我的心悸。 眼及此景的一瞬間,我不禁怔了神 , 這裡,這方海,以前是這樣的嗎? 孩提時代,我總愛坐在船上靠窗的座位,也不顧船身駛在海裡的顛簸蕩震,兩隻手攀著窗緣,看窗外激起千堆雪,水珠紛散。一旁的母親往往會告誡道「你這樣長時間看同個地方會暈船」,我卻還是固執地堅持不肯退讓 , 即便回回都以胃中翻江倒海,頭暈目眩,不得不一把抓起嘔吐袋收場。如今想起來,那大概也是一種骨子裡抹不去的本性 , 為了追求視覺上的享受,不論多麼痛苦都能忍受下來 , 就好比現下為求上鏡,不惜挨餓的人們般。 而後馬齒漸長,慢慢地,我也就不再熱衷於探身尋找浪花了,只是那幅白練擊帆,濺雪歸洋的景色,始終未從心底消去過。 我站在碼頭候船處,心緒仍兀自飄移不定 , 十多年前的回憶了,要說記得十分清楚,全然沒有謬誤,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依舊肯定,在我尚未將身體不適看得比心理滿足重,而放棄觀浪這一嗜好前,海水都是泓碧盈清,望而見底的。 究竟是何時開

環保與我回憶錄

忘了什麼時候開始。 先是垃圾不落地。 然後資源回收。 消息以飛羽觴的架勢迅速傳遞開來。大人的世界炸了鍋,翻了天,傳單一張一張地飛,專家盡力鼓吹的口沫像要噴到電視螢幕上。 爺爺老嘀咕著,這都年紀一大把了,還得費神學東西。一面著惱地把眼鏡向上推了推,好辨清到底什麼東西該丟不該丟。 相比較,這廂還是小孩子的我成天一口一個「老師說」,指東畫西地好不樂乎,好像多懂了那麼一點,尾巴都趕著要翹到天上去了,那樣子,說要有多扎人就有多扎人。 媽多放了一個垃圾桶。起始時||毫不意外地||大家全都榖粟不分丟混了,混了也就混了,眼珠子一瞟即過,權當不見為淨。唯有媽,邊撿著瓶瓶罐罐氣急敗壞:「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把垃圾一袋袋拆開來檢查不成!」 「真別說,查得還挺嚴。」爸這樣說。 我那時心中翻滾騰騰,覺得這跟學校老師傾力宣導的恐怕差了一萬八千里不只,偏又想不出話來說說,一股氣沖得胸口難受,只得搶上去接替媽媽翻找一陣,直弄到灰頭土臉。 抬起眼,嚥下那些背來炫耀人的詞彙 反正爸媽是定不會聽的︰「回收是很好很好的,這樣環境才會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啦!」像要辯白般執拗,初生不畏的小牛勁。 「真這樣喔…好啦好啦!」媽無奈。 也就是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地球,或也需要跟爸媽一樣,哄一哄,哄著哄著,它就高興了。 我當然越發起勁了(在爸媽眼裡是越發來事了),省水關燈、回收利用,什麼我都要插上一足,管上一管。那個年紀的我想要證明自己,不過立足方丈,卻演繹得比山巔都高。 與此同時,固定在教室間兜轉的婆婆被學校委婉地「請」了出去。唉呦您怎地還來啊,閒話家常起頭,緊接著申明正題,轉瞬間擺個我也為難您就不要讓我更為難了的笑臉,半拉半推地就要送出教室門外。 婆婆拖著老大一個垃圾袋,滿心滿眼皆是無措,嘴巴無聲張闔,喃喃道:「這可怎麼辦哪!可怎麼辦哪!」 婆婆一貫親切,雖說拾荒之流,但小孩子天真,也不如何欺侮她,此時見她狼狽,都慌著杵在哪兒。 朋友不忍,趁主任一掉眼,走過去把兩三個瓶罐塞在她手裡,一疊聲:「||管他的,這還沒放回收桶呢!不算數!」一個轉首,大家都瘋著抓起了大小不一的空瓶。 婆婆接了,走了。那總是看起來俗艷的褲子也沒那麼好笑了,褲腳的地方脫了線,線絲一路逶垂至地,在腳邊蜷縮著,那姿態,仿若震顫的幼獸。 這讓我想起了好多年前。 那時候,街角的一處尚為行人退避三舍之地,因為圖著方便,家家戶戶都把垃圾扔往這兒來,砌

瓶中的島嶼

朦朧間,忽然我看見瓶中有座島嶼。那是一座在汪洋中載浮載沉的島嶼,縱然外頭依舊風風雨雨,但島嶼仍容光煥發,好似蝴蝶斂翅的花朵。茫茫的瓶中,只有如萬花筒斑斕的浮海,徒留滿天的雨。難道,那會是島嶼的未來? 「喀—喀—喀—」我將一個寶特瓶踩扁,扔入回收箱。瓶中,是一種美麗的流動,是被漂洗過的白雲,我輕輕拾起,繼續執行我負責的工作。冬日的煦陽給人淡淡的微笑,似乎可用雙手掬取,馴服寒風的瘋狂啃食。我將壓扁縮皺的瓶身,與過往的無知,扔入昨日的輕率,發誓不再重蹈覆轍。忽然一陣風來,我發現島嶼是株幸運草,而昨日是那輕盈的蒲公英,隨風,翳入無盡的藍天…… 因環境的拼圖破碎殘缺,資源的無限泡沫破滅,所以大夢初醒的人們,開始帶著環保意識去找回失落的記憶。但新生的一代,生活在科技的恩寵,也太習以為常環保的口號吶喊,所以漸漸麻木不仁。有時,我厭惡環保的盤根錯節,拒絕將環保還給地球,索性直接扔下空蕩的聲音,不顧是否該壓扁或瀝水,只為貪享午間休憩的夢土。又或者夾雜著一些不該有的吸管、塑膠湯匙,本該跟他們的家族團聚,但怠惰卻誘我飛離,任其沉眠在瓶海之中。頭上的艷陽依舊炙熱,但環保,卻在瓶中蒸發,留予殘破的星球被啃食。 日復一日,環保與我漸行漸遠,直到那節化學課的講解,懶惰的愚昧才又給我一陣當頭棒喝。在政府的編號下,寶特瓶是歸為一號的三角形,名稱為聚乙烯對苯二甲酸酯,也就是PET,屬於聚酯類。但不論聚乙烯、聚氯乙烯、聚丙烯、聚苯乙烯等所製的塑膠物,不但皆具有千年的魂魄,且縱然將他們焚毀,也會留與致命的毒霧。因此,若未妥善安置,則縱使是濡養萬物的江海,也會填滿人類的夢魘,使生靈為之塗炭,鑄成無法彌補的大錯,茲事體大,醍醐灌頂,難道,我還要繼續幽禁瓶中的環保,讓他隨那大海沉浮,有一天再迴游回岸? 翌日,是個下雨天,也是我一週必要的值勤日。在這種天氣,所有的回收作業皆移到走廊,一處懸掛諸多壁畫之地。也許,這時多少真有種「綠徑風斜花片片,畫廊人靜雨絲絲」的悠閒情懷,也讓我想起不做環保的惡果,一切的風花雪月將可能從此灰飛煙滅。我拾起一空瓶,踩扁,扔入;再拾起另一空瓶,扔入箱中……沒事做時我手握殘留些許水的寶特瓶,總愛凝視著瓶中水,將這流清泉活水賜給周遭花草。花是善等待的,但看來今天不需要,我只好一人對雨,獨拿殘水凝思,就這樣任斑駁的雨將時間打落。 我任水行雲,隨雨勢興風作浪,但也開始迷茫恍惚。朦朧間,忽然我

惡叔公

早上又輪到我負責處理家裡資源回收箱裡的回收物。怕冷的我按下鬧鐘後又不爭氣的重回溫暖的被窩,再度接受睡神的召喚,等完全清醒時,都已較預定的起床時間晚了十分鐘。眼看搭車的時間要到了,手忙腳亂的在只有些許陽光射進的角落慌亂的整理,一不小心手上的空罐子咚的一聲掉到地上。咚的一聲,把佝僂、行動有些遲緩的身影敲進我的腦海,他是孩子們口中的「惡叔公」,將我從家裡陰暗的角落拉回九年前那個充滿回憶的村莊,那時的我剛升上小學一年級。 小學放學的午後總是最開心的,陪著我打打鬧鬧的是阿姨家附近和我年紀相仿的孩子,所有你想得到的我們都曾做過。我們的足跡遍及各個角落,我們的瘋狂讓大人們都笑著搖頭,我們什麼都敢做,唯一使我們止步的地方,是那個堆滿垃圾、擺著兩個藍色大廚餘桶的巷口,那是惡叔公的地盤。也許是他的外表,或是他講話時的怪異聲音,小孩都怕他。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一些年齡較大的孩子開始拿石頭扔他,他們喜歡跑到離巷口最近的那面殘壁後邊的小土堆上,「發射!」一個孩子大叫,其他的小孩便一起將手中的石子往穿著破舊衣裳的那個身影丟去,然後又叫又笑的跳下那面斷牆跑開。惡叔公從不生氣,他只是默默的把碎石子從他身上拍掉,再繼續整理手邊的垃圾。阿姨明白的說不准我跟著那些孩子們一起瞎攪和,但那次我還是禁不起同伴的慫恿跟著他們去了。我蹲在牆後看,當他們跑開時,我依然留在那:我看到一顆小石子卡在惡叔公的帽緣上,而他沒發現。我怯生生的走上前,他回頭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眶蓄滿了淚水。我蹬上一張椅腳短了、站上去會一晃一晃的破爛木椅,伸手將石子從他的帽上取下,我將小石子放上那黝黑且佈滿皺紋的手掌,「謝……謝。」這是他怪異的嗓音,說得呼嚕呼嚕,我卻聽得那樣清楚。 從那時起,我們之間好像多了那麼一點默契,我在那些大孩子旁邊打轉的時間少了,到巷口的時間多了。惡叔公大約在下午四點出現,遠遠的我就知道他來了,頭上頂著因為時間久已磨損且骯髒的選舉用亮橘色帽子;身上穿著已經很破舊的、看不出顏色的外套;穿的褲子是有破洞的藍色工作褲,惡叔公總是將磨損嚴重、邊緣已有白花花的棉絮冒出的褲管捲至膝蓋上方,打著赤腳,拖著一輛有很多鐵銹的手拉車,上面有好幾個大紙箱,他總是將大家丟的垃圾一袋一袋拆開,拿出寶特瓶、紙或其他東西丟到那些大紙箱裡,當這些東西丟到紙箱時都會發出咚咚、沙沙或鏗鏘的聲響,那時我好喜歡這些聲音,又覺得惡叔公的動作很好玩,便有樣學

往事再現與環保對話

  那一窪土,那一份情,深深印戀在我心中,「衣貴潔,不貴華;對飲食,勿揀擇。」幾句囑咐如縷不絕,歷歷纏繞耳際。如今,似曾相識,卻又漸行漸遠。  山城的清晨,當山雞咕 , 咕咕 , 長鳴,阿嬤熟悉的身影已在田畝中,執起農具一刀又劃過一刀,倒出裝盛在尿壺中的糞便,混著泥土與層層腐敗的敗葉、落花形成自然堆肥,剖半、晒乾後的瓠瓜殼可當我的帽子,也可用來從大陶瓷水缸中舀水、澆菜,而水缸的水源大多來自雨水、露水與地下水,儘管這些菜葉留下被菜蟲啃蝕的坑坑洞洞痕跡,阿嬤未曾使用化學肥料及農藥。家裡的廚餘被再利用的餵養牲畜,讓豬、雞群得以按照自然法則的健康生長,不施打抗生素與賀爾蒙使其快速生長,老一輩人家更代代相傳、聞所未聞的竅門 , 對小雞尾椎處吹口氣後,再放進雞舍,會生長較快呢! 自幼,我成長在 , 誰家貓生了沒?會形成天大的消息,當荔枝、龍眼成熟時,每戶人家都可以分享的鄉村。平時樂活在大自然的天地裡,雖無石油製成的塑膠玩具,但曾經在滿眼亮黃黃油菜花田追逐小白蝶;在盤根錯節的老榕樹下尋找鍬形蟲蹤影;在水田邊對白鷺鷥又吼又喊,乘著徐徐吹來的涼風,享受閒情逸致。炎炎伏暑,人人枕藉涼蓆上,握著大團扇,不嫌忌彼此地閒話家常與搧風引涼,將屋內窗戶全開保持通風,便不需在家裝冷氣,間接造成環境暖化。阿嬤的年代,人體按摩機尚未暢銷,脫了鞋邁步在鄉間的石子路,即是天然的腳底按摩機。憶起兒時,一次騎腳踏車衝入筊白筍田,濃稠的沃壤沾染我一身臭味,只好光著腳丫,拖著沉重地步伐回家,阿嬤在遠方望見我時,驟然驚訝地大聲嚷叫:「孫仔!還不快來田埂沖水,這些土是無價的呀!」往昔樸實的泥土味已不再,花兒不再打朵絢麗色彩,泥石蹊徑被柏油路覆蓋,轉眼遍是居高臨下的建築物林立取代碧綠潤澤的農田,生活品質就再也難想像! 由於阿嬤不會騎單車,每每是步行上市場,肩上不忘背著麥稈編成的大籃子,早時買魚肉,會自備香蕉葉、姑婆葉包裹,今日買食材改以保鮮盒裝,也絕不取店家的塑膠袋;不論身處何處,口袋中總會隨身攜帶手帕,家具有髒污,會拿破舊的衣物剪裁、縫紉成的抹布擦拭,以此減少衛生紙和清潔劑的使用量、減低樹木的砍伐。腹脹時,阿嬤四處摘取民間草藥左手香的葉子,搗一搗淋上蜂蜜後,端給我喝,以天然食療法,取代成藥無形中對人體產生的副作用。食用完後的橘子皮、柚子皮、檸檬皮,阿嬤把這些果皮放於冰箱或室內當天然芳香劑,黃昏蚊子大量出現時,以

故香

比起今日的風華,我更眷念昔日的風花。 如果前人總在家園的芳馨中企望今日的繁華,那麼今日,可有人在喧嚷的市街中追憶,或者睎慕從前的清香?那些花香稻香,甚至是整個林子的四季清香,都令我心神嚮往。 記憶中的苿莉花香,像嬰兒的微笑,是氣味鮮活的童年裡,最初的快樂。外祖母的叫喚與那圓潤的鳥囀,玲瓏地,沿著花香滑入耳際,為我開啟了一個又一個欣悅美好的清曉。如今,我仍會不自覺地走向窗口,卻每每為撲面而來的濁氣驚醒,悵立窗前。許久,在我回神之後,一切盡變得矇矓不清 , 可是窗紗又積了塵垢?否則陽光依舊照眼,怎麼四處渾濛濛的,看不真切、明晰? 那花香已斷,鳥囀的珠玉遂掉落四散 , 只彈起幾個零丁聲響,便和土同塵,永遠沉落了。 往昔的芳馨在腦海裡頻頻飄送,每當教室窗外吹來揪心的風,升起謎樣黑煙,它便更加馥郁濃重了。誰!是誰在那焚燒,將我翠綠的記憶燻上黑點?那眾枝柯擎著的,是樹對陽光的渴慕,一葉葉、一脈脈都寫著對大地最溫厚的眷念,那葉紋脈脈合一,連於枝,合於幹,千枝萬葉,寫的盡是同一句!葉一旦離了枝也就枯黃成纖脆的回憶了,它到最後,還要用它的回憶滋養它的根、它的土。 那黑點與殘灰紛紛動了起來,如午後聚蚋,在我心頭縈飛、迴繞,揮之不去。 我想到南美洲那急速減少的熱帶雨林,也許在我念頭閃過的瞬間,又消逝了足球場大的森林;我想到印尼為了發展熱帶栽培業,焚林燒山。當東北的毒物外洩;當爐渣散入田間;當小林村湮滅;當魚屍彌灘……當這一幕幕怵目驚心的景象接連閃現,我彷彿聞到嗆鼻的屍腥味!然後我回到現實,繼續吸入那圍牆外傳來的、焚燒廢電纜的臭氣,我猶未窒息。 人們是善忘的,當煙囪一根根聳立起來的時候,樹木一棵棵倒下了(那溫厚的眷念倒下了?),人們忘了濛濛霧都的教訓;當化學葯劑灑入田野林間,人們不復記得,美洲那原該明悅的林子,空餘寂靜的春天(鳥兒的珠玉,碎了?)。人們可以對工廠廢氣無動於衷,對刺鼻葯味置若罔聞?那麼他們可還記得童年的氣味與家園的芳馨?那焚燒人聞到的是什麼樣的氣味呢?他如何能夠一遍又一遍地焚燒樹葉與電纜,絲毫未感到不忍、猶豫?惡意堆棄廢料的傾倒人,難道不識得稻香陣陣,也不見那粒粒飽滿的金穗,正向他招搖? 每個人的心裡都該有一段香,在水邊,那氤氳香氛能喚起亮澤如鏡,使人觀照自己,讓心靈像記憶中的河水一般清亮澄澈,蘊育生機。然而,是什麼樣的力量使人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