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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河行

我與一場秋雨一同來到南通小鎮安豐。 雨停了,小鎮同天空一起清亮起來。行人逐漸密集,街道上重新喧鬧起來。海河潮慢慢退去,浪濤聲被橋上馬達聲掩蓋,又一同湮沒在滾滾人潮裡,河面重歸平靜。 如果你想要找什麼撼人心魄的大景致,那便來錯地方了。這裡不是四月的江南古鎮,遊人如織,芳草如茵,千帆過境,碧水藍天;也不是盛夏的湘江吊腳竹樓,佳木蔥蘢,繁花似錦,漫山遍野,綠意盎然;更不是深冬的皇宮禁苑,蒼松翠柏,傲霜鬥雪,冷雨敲窗,淒涼無限…… 這裡僅僅是初秋的海河。但是,如果你願意,你仍然可以發現另一種景致。 路面濕濕的。坑坑窪窪的地方積著水,踩上一腳,飛花碎玉。青黃色的石板承受過無數雙腳的捶打,已是滿目瘡痍又觸目驚心,似乎在提醒著我們歲月的力量。 更加怵目驚心的,是右手邊,那一排排老屋。老屋的牆面上千篇一律地千瘡百孔,如同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有的人家木板門缺了一塊,像被打了一拳,缺了一顆板牙。窗子的軸承大多不靈的,那些舊玻璃就在風中旋轉,頗有節奏的敲打著牆壁,發出 「 吱 —咚 」 、 「 吱— 咚」 的聲音。 說到聲音,這裡的聲音幾乎都成了歲月的代名詞。不信,你且行且聽——金屬的傘尖敲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彈起一陣蒼涼—「叮」、「叮」、「叮」— 是 歲月;雨點順著屋簷落下,在路面上的凹坑裡彈起飛花碎玉—「滴」、「滴」、「滴」—是歲月;杜鵑在黛色的瓦片上,對著灰濛濛的天空,扯開了嗓子——「噓」、「噓」、「噓」—是歲月;老式剃頭店裡,老師傅一絲不苟地磨著剃刀—「沙」、「沙」、「沙」—是歲月。 歲月從來都不肯留痕跡,然而一夜之間,抑或經年累月,怎麼就留了痕跡了呢?——電線間麻雀來回地飛,這是歲月的慢板;白髮蒼蒼的老人,獨自端坐在天井裡,半閉著眼睛搖頭晃腦,身邊卡式收音機裡戲子咿咿呀呀地唱,這是歲月的揉弦;舊時大戶人家的深廊迴苑,雜草叢生,閨房裡的銅鏡,鏽跡斑斑,這是歲月的休止符;尋常百姓家米缸變淺、傢俱蒙灰、茶涼水冷,這是歲月的三連音。 與別處不一樣的是,這裡的歲月幾乎不留厚重感,且向來都是活靈活現的。別處的歷史,大多從某個遙遠的時代走來,經歷了千秋百代的興衰悲喜,或莊嚴肅穆,或敦厚凝重。這裡的歲月留得不動聲色,沒有千百年的滄桑,頂多只有半個世界的流螢。歲月如海河般化成一股靜流,把一切都放慢了。時光晃晃悠悠地打轉,輕描淡寫地把它們給濡染得蒙灰、泛黃、起毛,再加一層黑白底色,以顯出它的

時間維度上的旅行

曾經以為,旅行只是三維空間中的穿梭。跨越空間似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古時人們尚需快馬加鞭、順風行船,如今借助飛機,一日萬里早已稀疏平常,「乘奔禦風,不以疾也」 。   高一的第二個學期,我得到了一次交流學習的機會,從中國南京來到美國密蘇里州的聖路易斯市。熱情的接待家庭領著我遊覽當地風光,首站就踏上了密西西比河之畔。 密西西比河如同一匹蔚藍的布練,從遙遠的天際橫鋪而來。我興奮地躍上河畔的碼頭,近距離地觀賞密西西比河,滿目浩蕩流水,波翻浪卷。我的腦海中驟然湧現出在家鄉的揚子江畔戲水漫步的種種往事。一時間,世界第三大河與第四大河在我的眼前交互閃現,競相奔湧。我的內心升騰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壯闊感。於是我在碼頭前的草地上坐了下來,讓那奔騰不息的流水沖洗我有些迷離的眼神,讓初春的微風撫理我有些迷亂的思緒,那一刻,我靜靜地坐在密西西比河之畔,忽然對旅行有了嶄新的認識。 理論上,空間兩點間的變換愈發輕鬆,這兩點間的連線也就越來越微不足道了。細想才知,便捷的交通僅能將通幽的曲徑改造為鋼筋水泥的直道,對於真正漫漫長路卻無計可施:如果松尾芭蕉生於今朝,多半不會選擇走上奧之細道,即使選擇了,恐怕也難免缺失了那一分且行且吟,靜聽「古池塘、蟾蜍落水發幽響」的恬趣;假使李白提前享受了現代車船的奢侈,克服了「冰塞川、雪滿山」的重重阻礙,其「多歧路、行路難」的感歎難道會減少一絲一毫嗎?正如莎士比亞在其第五十一首十四行詩中所言,離開牽掛之人時,駑馬慢行往往最為合適,但及回程之日,「極端之迅捷」也慢得令人如坐針氈。由是觀之,旅途之中,扣動心弦者,往往與空間距離抑或穿越空間距離的方式無關。而隨著空間的旅程變得越來越容易實現,人競逐之,魚貫而行於空間的三個維度中,不過是給里程表增加了些無意義的資料,別無長物。 既然物理上的空間已不過爾爾,那餘下的第四個維度——時間維度上的旅行又如何呢?我們可以隨心所欲遊走在空間坐標系的任一個角落,但我們在時間軸上的投影卻只能遵照自然的指令,嚴格地等速前進。牛頓醉心於時間均勻臻至的流淌,將其稱作「絕對的數學的時間」,以人類理性的最高成就為其命名。但在旅人眼中,如此的絕對似乎損傷了旅行本身的情致,於是心曠神怡之中,自動忽略了略無變化的時間維度上的旅行意義,只在空間位置的百轉千回中尋樂。即便是現代交通大大減少了旅行來回的時間,旅人也僅僅詩意而不合邏輯地將其歸於旅途的縮短,

旅行.寧靜.生命

記得曾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過有這樣一句話:身體與心靈,至少有一樣在路上。我當時的感覺是,如果把旅途中看做是身體在路上,那麼我們平日裡大概也就是心靈在路上吧。  漸漸地我發覺我的理解有些片面,在那次的西藏旅行回來之後。 有人說,如果沒有到過西藏,就不算是真正地見過藍天與白雲。唯有到了那裡,你才會懂得什麼是肅穆與聖潔,神聖與執著,祥和與寧靜。當你看著一路上頂禮膜拜的人群,看著頭頂上藍藍的天空,空明似鏡。一切都是那麼純淨,一切都是那麼舒緩愜意。唱盡了幾千年的興衰,撲面而來的是塵埃落定後的寧靜。 中考結束,我隨著父母一起去了西藏。去之前,我只是拿起行程表草草翻閱了一下,看著那些我連名字都還念不順口的山與湖,其實內心並沒有太多的嚮往與憧憬。誰知,正是由於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卻鑄就了此次旅行的最大遺憾!錯過了太多、太多…… 從重慶轉機飛拉薩,機身下不時掠過一座座覆蓋著皚皚白雪的高山,向陽的一面山頂積雪已經慢慢開始融化了,山頂以及兩山低處之間隨處可見一汪汪藍色的淺湖,仿若一顆顆巨大的藍寶石鑲嵌在了雪域高原之巔,它們與藍天、白雲、雪山,湖泊等集結在了一起,呈現出了一幅幅壯美的高原畫卷。那種壯闊、遼遠的美,讓從未親臨過的我不禁打心眼裡嚮往與興奮。 第一日參觀八廓街、大昭寺與布達拉宮。八廓街是環繞大昭寺的一條街道,其歷史幾乎與大昭寺一樣久遠,早已成為拉薩這座城市的標誌,就象長安街之於北京,南京路之於上海,香榭麗舍之於巴黎似的,令人耳熟能詳。 清晨時分,我漫步在八廓街頭,處處都能看到笑容自在、眼神明亮的人,即使是素不相識,彼此之間也可以真誠對望,讓人由心而生的歡喜。不得不說,在西藏,人們很容易就變得純真與簡單,虔誠的信仰帶給了所有的人內心的平和與寬容。 太陽初升起來,照亮了整座拉薩城,照亮了紅山,也照亮了整個布達拉廣場,布達拉宮在晨曦中慢慢的醒來…… 我用指尖去觸摸布達拉宮階梯旁壘著的紅磚,抬頭仰望牆壁那一幅幅精美的壁畫與雕刻,用鼻子淺淺地呼吸佛像前點燃著的酥油燈散發出的濃郁的酥油香味。在昏黃的燈光下,在狹窄的甬道裡,在擁擠的樓梯上,人們靜靜地隨著前人的背影,隨著導遊時斷時續的解說聲音摸索著前行。整個長長的隊伍都靜悄悄的,大家的心靈仿佛都已沉浸于藏傳佛教的神秘與悠遠之中去了。 人們低下頭虔誠的接受每一位僧侶的摸頂賜福,駐足片刻,靜靜地聆聽他們口中誦讀的佛經,那是生長在繁弦急管的大城

那一次家庭旅行

我們很早就在計畫一次家庭旅行。  計畫大約從十年前就開始了。那時的「我們」還只是個簡單的三人小家庭,滿懷憧憬對未來心生嚮往,那時候,我們不會想到兩年後的家庭破碎。 「破碎」似乎是個殘酷的詞,其實不是這樣。我的父母在我八歲的時候離婚,然後相繼組成了新的家庭。在這十年裡我漸漸擁有了很多親人,有了弟弟妹妹,有了姑姑姑父,有了爺爺奶奶,有了雙份的家人,「破碎」正以一種奇妙的方式慢慢地重新組合。 我們還在計畫一次家庭旅行,也許是時間久了,沒人記得是誰最先提出的,但卻一次次的被提起,又因為種種原因推遲。漸漸地﹁旅行﹂這個詞意味深長了,它更像某個未完成的任務,成了一種﹁團圓﹂的儀式。 直到二零一一年我們最終確定在八月去四川。這是一個由二十幾個人組成的隊伍,包含了六個家庭,以我父母分別為代表的兩個家庭,還有兩對爺爺奶奶,兩對姑姑姑父。這幾個家庭能夠聚集到一起,實在奇妙,因為他們之間並不熟悉,甚至有過紛爭,他們過著不同的生活,他們有著自己的家庭故事,以至於我從不認為這樣的「家庭旅行」能夠實現,直到那一天真正到來。我在想,是什麼力量讓這個家庭以這樣奇妙的方式實現這一次旅行。 八月的某個明亮的清晨,我們「團聚」在飛機場。見面時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尷尬,氣氛冷清,但孩子們倒是熟悉得很快,沒過幾分鐘就手拉著手玩起捉迷藏了,女人們趁機聊起了孩子,男人們開始交換香煙。由於家人太多,不好稱呼,我也帶著幾個弟弟妹妹給那些「雙重身份」的親人編了號,我們嬉笑著對老人們說:"親奶奶是一號,新奶奶就是二號",歡樂就這麼開始傳播,每個人心裡都有著那麼一絲心照不宣的確信,這樣的團聚很寶貴。隨後一切便有條不紊,幾個小時之後我們踏上了一片新的土地,成都下起了零落的小雨,我們的導遊早已在門口等待多時,急不可耐的問我:"你們是一家人嗎?"我愣了一下,說:"當然"。 接下來的一兩天,我們沒有走遠,只是在這座悠閒的城市走走看看,而這恰切了我們這一行人的心願——誰在乎那風景?不過是一場團聚。但是要說我們這一支隊伍中有沒有不那麼合群的人,我想還是有的"我的阿姨",也就是我爸爸現在的妻子。她習慣沉默,不善言辭,很容易被理解成一個冷漠高傲的人,我也曾聽過兩個姑姑議論她,說她因為學歷高家境好,所以太把自己當回事,這樣的她很容易被孤立,雖然我知道並不是這樣,我算是瞭解她的,不過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你只需要知道,有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心儀文華」專欄 -《課審再翻案 蔡政府失能》

國文領綱審查定案日期由8月20到9月23日歷經4次,23日文言文比例再翻案,台灣的競爭力就在這種行政效率中流失。 高中文言選文幾經討論,老師心情隨著課審會進展而起伏。當9月10日文言比例維持原案時,一張張笑臉貼圖燦爛湧現我的Line群組。當管碧玲委員幾度強調9月23日必提復議時,有人慘叫:「難道我得一生只督一課綱!」沒有人料得到高中課文的文言文比例,能鬧上1個多月。這種政府效率叫笑話! 近20年,「政府效率」虛耗則是常態。20年來,大陸脫胎換骨,經濟一飛衝天,高鐵無遠弗屆,國力進逼美國。而台灣原地踏步,只是變老、變舊、變窮!何以致之?課審會審領綱,就是最好的例子。 103年12年國教上路,教材卻預定107年面世,「學生都畢業了還沒見到教材?」這是馬政府「政府效率」的笑話。105年各科課綱草案出爐,卻卡在課審會重組,教材延至108年面世,已是教育部失職。106年普高國文領綱又生爭議,定案日期由8/20、8/27、9/10、而9/23…。管媽攪局成功,接下來的程序──復議、發回、更正、再審…。108課綱遙遙無期了。 因為國語文領域只是課審大會起手式,含普高(包括國中小)、技高、綜高一起審。本來除普高外,其他部分都沒問題。但普高如果大變動(如文言文比例下修),國中、技高、綜高就得一起重新審視、修改。國語文審完輪到閩南語、新住民語,還有英語。至於數學、物理、化學、歷史、地理、公民、生物、生活科技都在後面排隊等著「受審」! 現在國語文領綱已經審了1個多月,審得如此字斟句酌,如:小學中高年級硬筆字的書寫應該「美觀」還是「正確及工整」?兩個字的更動就討論兩小時。課審委員好像完全無視於「108」這個期限;也不在意每次開會近百人出席,耗費的時間成本及經費支出。 課審委員又要求課綱研修小組提出「文言文」對國民語文能力的提升效能報告。如果按照審查國文領綱的標準審其他各科,以此類推:請數學科證明三角函數對國民計算能力的幫助?請化學科證明元素周期表如何融入國民生活?請英文科證明7000單字的日常應用性?…那各科課綱都打掉重練吧! 課審會有分組委員及大會委員,不下300位之多。兩年下來開了無數次會,出席費2500到4000,加上北中南來回的高鐵票、住宿費、餐飲費…,支出龐大。課審委員們一再強調閱讀能力的重要性,卻無視於各縣市國中小圖書經費的拮据,一年最多4、5萬,甚至掛零。如果課審大會效率

「心儀文華」專欄 -《誰是惠台31條最強推手》

針對「卅一項惠台措施」,長考半個月之後,賴揆將「惠台」一詞改為「對台」。又提出八大「強台」策略─優化就學就業,強化攬才,深化資本市場,強化影視產業,看得到鋪陳辭藻,卻看不到創新政策,這就是蔡政府標準的文青式回應 。 2017年底十九大習近平回顧過去政績說:「我們堅持穩中求進總基調,迎難而上…經濟建設取得重大成就,國內生產總值從五十四萬億元增長到八十萬億元,穩居世界第二,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超過百分之三十」他提出紮紮實實的數據。但2017年年金得罪軍公教,一例一休得罪勞工,博愛特區變成「拒馬展示場」的蔡英文,2018元旦臉書只說:「喜怒哀樂,一起走過;好的壞的,都是台灣。2017,紛擾與困難中我們仍然堅持往前;2018,願台灣所有人幸福共好」沒有政績沒有願景,全是文青腔調。 習近平回顧治霾:「能源資源消耗強度大幅下降。重大生態保護和修復工程進展順利,森林覆蓋率持續提高」實際成果則是:綠色和平的研究顯示,2017年11月和12月北京的PM2.5月均濃度下降了54%和67%,「去年街上都看不見人臉,今年都沒什麼人戴口罩」。台灣呢?原本空氣最好的台中,近年霧霾嚇人,台中火力發電廠公認「居功厥偉」。不料問題還沒解決,行政院長竟力挺深澳建廠,還說用的是「乾淨」的煤,污染量與天然氣發電廠差不多。原來台中電廠的用的是「骯髒」的媒呀?可憐的中部人!但是北京治霾有成效的主因是「燃煤取暖大都被天然氣取代」!媒有「乾淨」的嗎?如果相信「神話」,可憐的是北部人。 習近平說:「把中國人的飯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構建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生產體系、經營體系…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實現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支持和鼓勵農民就業創業,拓寬增收管道…」習近平要確保農業收益,北農卻在2018春節到元宵 十五 天內休市十一天,導致菜價崩盤。總經理吳音寧就是一位看不懂財務報表,靠一支筆紀錄台灣農業的「文青」,可憐的是執政黨口中最在乎的農民。 多少文青曾為不公不義而激辯終宵。但數十年後回顧只剩一句「早歲哪知世事艱」!文青的共同點就是沒經歷、沒閱歷、沒能力、沒錢,所以只能天馬行空海市蜃樓,但也因此無害。可是當有權有錢的政府,政策竟採取文青式回應時,台灣危矣。達成政策目標需要整體佈局與策略,還有因應變局的準備。當政府高喊拚經濟,卻無視電力不足;高喊反核,卻無視燃煤汙染;高喊親日,無視漁民被趕、核食入侵;高喊正

「心儀文華」專欄 -《沒有上位思考的108課綱》

10/15日108課綱課審會定案,國文領綱文言文比例從原本45%到55%,降為35%到45%,推薦選文篇數也同步調降為15篇後,10/29日再戰推薦選文內容。大家都非常清楚一件事,課審會諸公最礙眼的一篇選文就是連橫的<台灣通史>,去之而後快。結果也不出所料,洪繻的<鹿港乘桴記>取而代之。 課審諸公的理由是<台灣通史>文中有「開山撫番」一詞,有侮辱原住民之嫌。但若證諸之前普高分組課審委員的網路選文,類似「土番蠢爾本無知」等詞語比比皆是,都有原青團體出來力挺,表示無妨。則「開山撫番」一詞反而並無價值論斷,只是以當時語言陳述事實,罪不當斬呀! 所以,國文老師們都心照不宣,這篇文章原罪有二:1.史觀2.作者。 每次看到「橫不敏,昭告神明,發誓述作,兢兢業業,莫敢自遑,遂以十稔之間,撰成臺灣通史。」,不禁佩服連橫確實有遠見,知道歷史的重要,「國可滅,史不可滅」。但連橫身遭亡國之痛,刻苦成書之時,絕對沒想到此書竟對他連家的影響如此深遠。它讓連家簪纓三代,富可敵國。但也因此,累及先人,讓這麼一篇鏗鏘有力的好文章,再無緣與學子見面! 「洪惟我祖先,渡大海,入荒陬,以拓殖斯土,為子孫萬年之業者,其功偉矣!…婆娑之洋,美麗之島,我先王先民之景命,實式憑之。」這段話數十年來感動無數學子,既追念祖先度過險惡「黑水溝」的堅毅,也更珍惜腳下這塊安身立命之處。但依照<108歷史領綱的史觀>來看,台灣歷史始自八千年前的南島民族,民族多元,所以這群三百多年前度大海的先民,能算是台灣人的祖先嗎?最多只是「外來政權」之一吧!文中還有「起自隋代,終於割讓」一詞,把台灣和中國的聯繫追加到千年以上,更是政治不正確。所以台灣通史序一定要斬,絕不能讓它影響民進黨政府正在努力構建的新台灣史觀啊。 108國文領綱犧牲慘重。再見的何止〈臺灣通史〉的家國情懷?「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岳陽樓記)的讀書人氣概;再見了!「人知從太守遊而樂,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醉翁亭記〉的民本思想,再見了! 但犧牲慘重的又何止國文?高中歷史領綱連中國史都犧牲了,而以主題討論實作的東亞史取代。說得好聽是國際觀,跨領域。但5000年歷史能靠國中兩冊課本交代清楚嗎?有位歷史教授說得好:這是歷史教育的淺薄化、零碎化、虛無化。淺薄零碎虛無導致混亂,於是人云亦云,任人擺布。這也許就是執政黨的

「心儀文華」專欄 -《台大遴委、高中校長…綠色恐怖正蔓延》

馬丁牧師二戰時被希特勒下令送進集中營。戰後,他在波士頓的紀念碑上刻了這樣一段話:起初他們追殺共產主義者,我不是共產主義者,我不說話;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我不是猶太人,我不說話;後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我不是工會成員,我不說話;他們追殺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還是不說話;最後,他們奔向我來,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這種危機感在台灣越來越濃烈,即使在相對遲鈍的教育界。  能從年輕,安於一個職稱到老的「老師」,大多只求安身立命,外界風雨一概不理。「我又不搞政治,又不做生意,規規矩矩教書比較重要。退休有退休金,清茶淡飯總能度日。」但是,某一天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被稱「米蟲」,國家負債破產,都是他們的錯。一盤算,退休金從此釘死,不再跟著通貨膨脹調整,老景淒涼可能就在眼前。才知要訴願訴訟釋憲,才知你不搞政治,政治搞死你。  「卡管事件」沸沸揚揚,從教育部到各部會聯手起底,一位台大朋友說:「管中閔到大陸演講兼課算啥,我們誰也不比他少。他違法,大家都跑不掉,鬧不下去啦!」一眨眼,已是三個多月的紛紛擾擾。朋友又說:「還好我不選校長,最多當個委員甚麼的,找不到我頭上。」這兩天,台大校長遴選委員陸續遭檢調約談,看來當個委員也不安全。  我和幾位校長聊天,談到管案對中學校長有無影響?有人輕鬆以對:「那是大學的事啦,教授才有這些麻煩,跟我們無關。」言猶在耳,就發生武陵、建中校長替學生寫推薦函,被調查局關切的事。嗯,據我所知,可沒哪一位高中校長少寫了推薦函。  教育界從校長到老師,心中都有點惶惶然,覺得已頗難「安身立命」。但政府卻是鬥志高昂,而且宣示:「吳茂昆違法,不代表管中閔同樣可以違法」明擺著藍綠不同兩樣情,你又奈我何。同理可推,武陵、建中校長若綠意盎然,調查局大概就不會上門了,是嗎?這是政府在帶風向嗎?這樣的台灣還有民主法治嗎?  多少人正在想:「我不是國民黨,我不是校長,我不是委員…我可以不說話。但當他們奔向我時,我不會悔不當初?」這種氛圍正在擴大。  專欄作者:段心儀,中華語文教育促進協會理事長;本文發表於2017年5月24日。  返回首頁

「心儀文華」專欄 -《誰憐台北失血中》

新政府執政以來,我們可以看到地方諸侯磨刀霍霍,準備分食政策大餅。台中、高雄爭取航空站的國際化;雲林爭取設置光電專區;台南設「創新綠能科技園區」;高雄爭取到中油總公司南遷,但回眸台北市,這個台灣的龍頭城市,為何反而疲態畢現? 這一年來,交通是個大問題,原來擁擠的路段更壅塞,不擠的開始擠。場館管理也是問題,每周三次到中正運動中心游泳的楊先生,不解地問道:去年休館半年多說要維修,為什麼今年一開幕就荒腔走板?洗澡沒熱水,SPA池常不能用,空氣不流通、漏水…,以前都不會呀? 而台北市最大的夢魘就在明年8月。2014年5月國際技術總會來台會勘世大運場地,對大巨蛋興建作為開閉幕場地,讚美並且期待,當時場館的進度是大幅領先,如今,只剩一個日漸破敗的「大巨蛋」,矗立東區。距世大運僅剩420多天的現在,主事者一換再換,大巨蛋眼見無法完工,場館還有50個未發包。市民完全無法想像屆時開閉幕式將以何種面貌呈現在世人面前?台北市民現在已經完全不敢奢望世大運能讓台北生色增輝,只擔心不知道到時會離譜到什麼程度?  但是世大運事件可能只是台北市崩毀的開端!從各地方百里侯競相角逐,瓜分資源的趨勢下,北市政府完全無力回應,未來數年,台北市的產業、稅收、觀光客、會展等商機可能不斷失血。世大運的失敗,更可能導致台北未來很難再爭取到任何大型國際活動的舉辦權,也使得台北在國際媒體上失去了曝光的機會。  台北的城市地位在柯市長的帶領下,會不會步步後退,不但輸給東京、北京、上海、新加坡、曼谷…,未來甚至可能輸給馬尼拉市、胡志明市?如果柯市長再不反省改進,這不是不可能的。 一個衰微沒落的首都,對台灣是好事嗎?失去面對世界的窗口,以及引領前進的動力,台灣還有發聲的權力嗎?當世界遺忘了妳,誰會在意妳的困境?這不但是指台北,還包括台灣。崩毀的前夕,台北,誰關注妳正悄悄地失血? 台北正悄悄失血?  附記: 也許,這個題目該在明年八月世大運狼狽閉幕之後用,但是,此刻是否還有一絲挽回的希望? 新政府執政以來,我們可以看到地方諸侯磨刀霍霍,準備好好分食政策大餅,調整體質。台中、高雄爭取航空站的國際化,迎接訪客。雲林爭取設置光電專區,台南設「創新綠能科技園區」,進階產業。高雄爭取到中油總公司南遷,此後每年稅收約可增加廿多億元。我們欣見地方諸侯的努力,也期待台灣全面的提升與進步,卻不得不回眸台北。這個台灣的

「心儀文華」專欄 -《自願慰安?別再讓妳的官員說》

行政院長林全稱,有些慰安婦可能是出於自願,雖道歉澄清;但這個問題在新政府上任前,從立委鄭麗君提案廢課綱,就揭開序幕;蔡政府上任後,教育部長潘文忠立刻廢止課綱,再掀波濤。 他們難道不知道,課綱最大爭議點就是「慰安婦是否自願」嗎?蔡英文總統,當您跟中山學妹說「懂得觀察及體貼的溫柔」,您也在小桃阿嬤事件進行了典範學習。 小桃阿嬤,高中考進臺南州立第二高等女學校(現台南女中),在上學途中被強行用車載走,就此成了慰安婦。返台後,她不見容於家人,孤身一人在屏東賣椰子水,她放棄一切有形賠償,堅持日本政府一聲道歉,還她公道,九十四歲含恨以終。 蔡總統考上原為台北州立第三高等女學校的中山女高,就讀台大法律系,在康乃爾大學拿到碩士,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拿到法學博士。返台後,活躍於學界政界,成為中華民國第一位女總統。 小桃阿嬤就讀的是日據時代南部女孩的第一志願;蔡總統就讀的中山女高,日據時代是北部女孩的第一志願。妳們一定都是勤奮好學的學生,但最後命運卻如此南轅北轍?最大的原因,就因為小桃阿嬤生長在日本殖民時代,而您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 蔡總統,小桃阿嬤也有「強烈而溫柔的企圖心」,她也「很有耐心地去處理很困難的事情,尤其當對手是大國,或是很強對手時」,她堅持了七十年!卻到死也等不到日本政府一聲道歉。 身為中華民國第一位女總統,妳的任務僅是陪著安倍母親聽NHK交響樂團演出嗎?您是否該利用影響力,幫她向日本、向歷史爭個公道?至少不要再讓妳的官員說,她自願慰安! 日本 ﹒ 課綱 ﹒ 慰安婦 ﹒ 交響樂團 ﹒ 台大 專欄作者:段心儀;本文發表於2016年6月5日,作者時任台北市中山女高國文兼課教師 返回首頁

「心儀文華」專欄 -《中華文化消長決定台灣前景》

壹、歷史的弔詭  這幾年很有意思。在歷史的軌跡進行某種定格的同時,未來卻又亮出鮮明的起手式,等待後人印證。就拿2017年來說吧。 某些場景定格在歷史: 中國對日抗戰(1937)80周年 台灣228事件(1947)70周年 大陸反右運動(1957)60周年 文化大革命(1966)51周年 大陸改革開放(1977)40周年 台灣解嚴與兩岸交流(1987)30周年 香港回歸(1997)20周年。 香港中文科評級方法會取消範文,高中沒有文言文課文10周年。 香港教育局提出十二篇必讀古文,高中恢復文言文課文5周年 某些事件正在進行顛覆: 台灣108歷史課綱完成草案,高中歷史去中國史,改為東亞史。 台灣108國文課綱完成審議,文化基本教材學分調降,文言文比例調降。 大陸中小學語文科目部編本面世,小學古詩文132篇,初中129篇,高中古詩文背誦推薦篇目從十四篇增加至七十二篇。 中共19大習近平報告,強調中華民族五千多年歷史孕育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上面這張表橫跨兩岸三地80年,追本溯源甚至超過百年。事件有軍事、有政治、有文化,有教育…或高亢激越或低吟迴盪,交錯縱橫的音符組成時代的主旋律─「質疑」與「回歸」的交響樂。 中國從五四運動以來,推動全盤西化,視傳統文化如敝屣,認為中國的積弱不振都根源於此,除惡要務盡。1958年前後,黨的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這三面紅旗遭嚴重挫敗,多達千萬人死於「三分自然七分人為」的饑荒。黨中央遂在1966年5月─1976年10月發動文化大革命,質疑的號角聲響遏行雲。 1966年─1976年的台灣,經濟蒸蒸日上, [1] 1953─ 1960─實質經濟成長率平均每年達 7.6%。1961─ 1972─設立加工出口區等鼓勵投資、拓展國外市場。經濟成長10.2%1973─1983 ─兩次石油危機,完成10 項建設、12 項建設,世界景氣低迷,台灣每年平均經濟 成長率仍有 8.1%。經濟朝向自由化、國際化與制度化的台灣,對自己的執政績效與文化傳承自有信心,遂由孫科、孔德成等1,500人聯名建議發起「中華文化復興運動」。要求一方面對傳統文化作一番整理,去蕪存菁;一方面選擇西洋文化精華,吸取採用。相信若融中西文化於一爐,必能成為新而造福人類的中和文化。。 五十年後的中國大陸,經濟飛速發展,已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國民所得亦倍數成

清水河老宋

老宋,男,姓宋,名不詳,貌奇醜,上無老下無小,長居清水河畔破屋一間。屋外有八萬多槐樹——是靠在山腳下。推門便是南山,樹尤其多。 我十二歲以前住在鄉下,遠離城市,精神生活貧乏。鄉間種種志怪故事和陳年異聞,便成為童年間最期待的樂趣。在一大堆諸如“丈夫殺妻滅子逃遁異鄉”和“XXX與XXX偷情敗露淪為笑柄”的故事中。老宋的故事格外吸引人,即便以今天的我的眼光來看,老宋的故事也足以寫成一本不少於八十萬字的小說,且絕不會乏味。 在我與老宋相識之後,我曾請他以第一人稱的口吻向我講述一遍,而他的講述與鄉間傳聞差異不大,但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細節。我問他,作為一位擁有如此故事的男主角,心裡有何滋味。他只是抓緊煙管猛吸一口,罵了一句“他媽的“,便再無下文。當時我不明白,待幾年後略微理解了一些滋味,我也只能是發發呆,暗罵一句“他媽的”,並狠狠地把老宋同情了一遍。 老宋家原是清水河村第一富戶,遠近聞名的鄉紳,在當地勢力很大。老宋後來的破屋據稱是建在好幾進好幾出的大宅子被燒毀後的廢墟上,而那棟大宅,被認為是佔據了全村所有的生氣活水,“不發財都沒得道理”鄉間人經常如此感歎。 老宋出生的年月是百年不一遇的黃道吉日,在古時候,皇帝是要大赦天下的,老宋他爹又驚又喜,在村裡擺了七天的流水席。老宋稍大以後,他爹便請來方圓百里內最好的先生教課。老宋寫得一手小楷,也能寫大字,筆力深厚,寫字更是成為他日後生計的來源。 但好景不長,老宋他爹不久後便病死,龐大的家產無人打理,宗族旁親都想占些好處,分的分,散的散。老宋他娘早早就去世了。老爹一走,老宋就跟著叔叔過活。在其後,更是經歷了叔侄反目,家人自相殘殺,戰火忽然燒至等等故事,直到老宅被毀,叔叔自盡,哥姐入獄,算命先生評點老宅“氣數已盡”之後,已然心力衰竭的老宋在廢墟上造了兩間小屋,用最後兩件皮貨換回祖宗牌位。當晚住進以後,老宋說,他感到一種極度的不真實,夢裡,他爹,他娘,被子彈打死的他的叔叔,雙手盡失正在牢裡的他的哥哥,全向他行禮。醒來後,眼淚打濕了好大一片地面,整整一個月都睜不開眼睛。老宋說,也就是在那時,他看著房頂的木梁,忽然就明白了曹雪芹寫“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是怎樣一個心情。 我和老宋的熟悉源於他後園的十幾株梨樹,老宋有薄田三畝,但並不用心侍弄,後園梨樹卻費盡他的心思,每當梨子熟後,異香飄出好遠。有淘氣孩子往往翻越圍牆大摘一通,我也

斷橋

夏日的午後,烈日的餘威猶在。清風雖清,涼風雖涼,卻也只舞動了翠葉的婆娑,對於我靜如止水的心湖,竟波不動一絲漣漪。 多少個日子,就陷在冷氣房中埋首苦讀。補習班、圖書館、自習室……完全了天地,心中所想,夢中所思,只剩下繁雜的解題技巧及分數的計較。在學校也少與他人眼神對焦、話更談不上說一句,惟一有融入社會之感只剩課堂上。前方黑板被妝點成的五顏六色之戰場是個溫暖的窩,比起同學,考卷似乎遠為親近。 可是現在──這個當下,卻截然不同。 她是上學期才轉過來的。修長的身材托出勻襯的線條,那頭夕陽般的金髮卻幾乎較男生為短,靈動的眼眸,一股喜悅緩緩寧靜著。後來我更發掘她們家竟就在我家不遠處,新的,別緻洋房,就在三十米外。 一天,我照舊捧著〈基礎物理〉在搖搖晃晃的老舊校車中死啃話讀,兀自看著一題救護車鳴笛聲由遠而近時的速度差與時間差而百思不解時,一個誠懇豪爽的聲音自背後響起:「這題其實並不難啊!……」竟視此為反掌折枝般容易,好像生得天生就該如此似的,我不滿地怒目瞪了她一眼,心道:「哼!我何等優秀!要妳這轉來的菜鳥提醒!」但一算卻愈是驚訝,那新生提供的答案不僅正確無誤,算法更是又快又準,令人匪夷所思。 我微微張口,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除了剛到班上時的樣子,更感覺到自她身上流瀉出的某種與眾不同的特質:自信雍容、開朗大方、博學多聞、謙和近人……這時,她忽然開口,又像是自言自語地在說話:「你有種與眾不同的感覺,我看得出有些潛在於你體內的力量還未受召喚。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放眼觀世界,用心舞生活。」我沒有答腔,她頓了一頓,接著說:「或許我們可以做個朋友,班上的人,不管是男生女生,都成天在講些乏味無聊的事,整個人沒一點陽光。」她走近了一步,珍珠般的雙眼直直望進我的心裡:「只有你仍留有一分對初衷的渴望,對生命的執著。」 就這樣,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摯友,初時只在放學後才邊走邊聊,但後來也不太管其它同學的眼光了,在學校,我們通常會利用下課或是午修時間找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大聊特聊,一般都是由她來講,我就只在一旁聆聽著。她總有許多說不完的故事來跟我講,有些是她們家搬來之前在世界各地的所見所聞,有些是從書本上讀到的知識、故事。 我的生活從此不同,而且我清楚的意識到,若少了她,日升日落依舊,但我仍是那個自大驕傲孤芳自賞的奇怪男孩。 漸漸地,我們之間達到了某種迥然脫俗的境界。我們往往想到了相同的念頭,由其中一人率

媽媽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不用後悔地回來致歉和送我,因為我不想見到你。」 時間是聰明商人,平和地與眾人交易,他來他去,悄悄地,往往帶走最豐饒的獲利。空洞的雙眼此時容盡了滿目瘡痍,我捶胸頓足地悲吼,而後什麼也沒贏。 我常懷念兒時情景,爸爸將我放在肩頭,毫無憂慮、眼神專注地逗我大笑和尖叫;媽媽在一旁心滿意足地熬煮雞湯,靜靜凝望我和爸爸發自內心的歡樂瘋狂。那麼幾年童貞美好,如今依舊深刻,我愛緊抓著爸爸的黑髮以免摔落;愛全家一同出遊的愜意簡單;愛爸爸媽媽各牽我一隻手的「逖遷漫步」。成長的那幾瞬,溫暖美麗,然時間都去哪兒了?我找不了。 毫無意識分秒時針的快速溜躍,我已然長成一位即將考高中的青少年,面臨進路的選擇與準備,有些仍在夢中、方向未明的徬徨。父親已去國外工作七年之久,媽媽近日的瘋狂思念日益嚴重。她無限放大焦慮著我這準考生的態度和成績,每日清早起床連早安都省略直接切入正題不斷地重覆大考的新訊息與需知,直至我放學回來或就寢前。那時我心中除了煩躁惱怒,也擱淺著眾多繁雜而乾涸的悲傷。 深夜,寤寐之間,咕咕鐘咕咕答答地擺,雨珠滴滴啪啪地落,迴響著我的臥室。低聲而細瑣的哭泣又在這冷雨凌晨繞響盡這已失調的家。 「嗚……」「滴答!」那是媽媽近期突然深刻思念起爸爸時的泣啜,披起外衣,坐起,微冷的夜踩上更冷的地板,我得去安撫那最冷的心碎。 「別著急媽媽!爸兩個月後就回來。」「打通電話或多傳些訊息嘛!別傷心了。」接連幾個月夜我就如此摟著母親,偶爾實在太累,我便獨自躺臥床上,毫無表情地睜著雙眼在沉重的黑暗中尋找光點,以度這太累的孤寂。 印象中母親的眼又大又明亮,深邃中交閃著智慧與自信的女性柔光。時間都去哪了?哭腫的雙眼甚至在偶爾的清早睜不開,失眠與憂思是她對丈夫的難過;擔心和著急是每日對我的絮叨。又是一個外頭溫暖室內黯淡的周末午後,我托著頭有聊無聊地翻著作業,連提筆的勁兒也失去了?母親拖著有些無力的腳步面容憔悴,她依舊有些激動地說著升學時事要聞,並嚴厲批評我慵懶不專的應試態度。望著她對我極度不滿的憤怒神色,我是一句也聽不進去,耳中轟轟隆隆空盪著吵雜,眼中莫名染浸矇矓,伸手「奮力」一推將所有書堆推下書桌,大聲狂吼:「妳管好自己行不行呀?」 怒髮衝冠,我生氣地握著拳頭,很不爭氣地任由眼淚侵略雙頰。安靜,一陣安靜,風扇空轉著。媽媽抿了一下微顫的唇,站著的身比方才更顯軟弱無力,淡淡地說:「如果有一

琴誼

「答、答、答」於分離式冷氣的外殼上玩高空彈跳的兩滴和琴譜上的豆芽兒相旋於我靈巧的指尖,在溢滿蕭邦樂音的空氣中,凝華成浪漫的兩季前奏。我讓自己同時專注於琴鍵,卻又徜徉在我的兒時回憶中,那是我和朋友在雨的季節裡的相互允誓。  我們在書本中相識,在琴音中相認。我和她都著迷於書本的幻想世界,而在一次我們邊走邊低頭「啃」書而與彼此相撞中的糗事裡撞出友誼的火花之後,又於鋼琴老師的琴房中驚訝彼此的相似與緣分。從此,學校的音樂教室成了我們較勁的舞台。「哈!我彈到徹爾尼的第六十九首!」她勝利地對彈著第六十八首的我微笑。「哼!那你的音階有彈到速度一百二嗎?」我反擊,「……差不多啦!」。與她的較量督促著我的琴藝。而老師也因我們程度相當而讓我們體驗極需默契的「四手聯彈」。當時我和她對看了一眼,我輕輕一昂首,瞬間彼此的琴音相縈奔馳於黑與白的抽象意境,讓靈魂在弦與槌的共鳴中,在沸騰的血液裡尋找最原始的共同血緣。 三年級時,我因父親工作的關係,舉家北遷,台北與新竹的距離不足以降下友誼的溫度,但台北繁重的課業和人際阻礙的煩憂,使我中斷了學琴,也使我和她的話題少了一樣,時間的流逝拉開了我和她的程度。 六年級時,我獲邀參加她的鋼琴發表會,在掌聲中,她優雅地提起細潔的手腕,稍稍頓了一下,充滿華麗的三連音流瀉,那德布西曾呢喃著的音符輕輕柔柔,琴音嫵媚地推出空氣一波又一波的漣漪。我愣愣地望著她那嬝婷的身影如湖邊垂枝的柳,在華麗曲的微風中,在我心上撩出漣漪。她椅旁明明還有空位呀!原先那應是我的位置啊!我若是當時能咬牙繼續學琴,讓愛樂的血緣茁壯,現在便不會只有她在台上獨奏著我內心深處與她共同的,對音樂的狂和熱。 表演結束後,我與她撐著傘浸步五月的潮溼,我向她訴說我的懊悔和希望。她笑著說:「好啊!妳從現在就開始呀!我也期待與妳像小時候一樣再次四手聯彈。」「但是,我離妳的程度那麼遙遠。」我自棄著道。她認真地望進我的眼中說:「你只要努力就還來得及!放心!我在前面等你追上來!」「真的?」「不然呢?」她微笑地伸出小指,我也顫著興奮與感謝勾上承諾,「我會努力的!」翻轉,真切地將期待和真誠印上彼此的拇指,暖意縈上心頭。我與她相望,用深深地祝福和誓約在彼此的靈魂上預約相同且璀璨的未來。 琴音漸弱,終與雨聲相融。我仰起頭,輕輕觸到了雨的芬芳和沁涼。現在是五月,是承諾的季節。我望著黑與白交錯的鍵,音樂的幻境與我和她靈魂相縈

甜香

「我在吳太太那兒多買了水蜜桃,一些拿去給你們吃好不好?」 熟悉的嗓音在話筒那端響起,我快速地將電話遞給母親,咚咚咚跑回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為什麼每次都要買超過她一個人吃得完的份呢,我煩躁地想。熟練地點開Word檔繼續構思未完成的報告,一邊聽見大門被輕輕拉開又關上。 「我的鑰匙不見了啦,來看看有沒有放在你們家?」 操著一口流利台灣國語的她,是比母親整整大十七歲的,賴家的長女。我們喚她「大阿姨」。據母親說,她不滿二十歲就離家謀生,不僅從小就得承擔身為長女的各式責任,面對未知的將來以及一人的孤寂更常常忍不住在夜裡掉下眼淚。 母親有六個手足,至今各奔東西,而大阿姨恰巧和我們住在同一條街上。 「啊上次跟妳說那個制服褲可以去改一下啊,妳去改了沒?!」 「就跟妳說快段考了沒時間改嘛,妳以為我不想改嗎?」帶著睥睨的神情,我一邊往房間裡走。大阿姨總是對我們的生活起居抱持著高度的關心,小至「有沒有垃圾要倒?」;大至「聽說『烤過的橘子』可以治咳嗽!要不要試試?」長久下來,我們感受到自己正在她高溫的愛心裡產生化學變化…… 「我告訴妳哦,陳太太跟我說啊……」 已有數個寧謐的夜晚,母親接起了電話,簡單地附和幾聲之後,突然爆出憤怒的吼叫:「能不能請妳講重點?這樣很浪費時間!」起先目瞪口呆的我,慢慢長大,卻發現自己早已學成了這麼應對的語調──「我現在不想跟妳講話!」電話咔啦一聲掛斷。 一天夜裡,當我再次站在家門口,義憤填膺,火冒三丈地和大阿姨拉拉雜雜說了一大串「妳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之後,平常總會為自己辯護幾句的大阿姨卻只是靜靜的說,好那我走了。門外昏黃的燈光照著她蓬亂的髮,微微佝僂的背影在夜色的掩映下消失在門外。咔啦。 於是也恍恍惚惚地回憶著,上一次心平氣和地和大阿姨講話,是什麼時候?是我從她手中接過嶄新的黑色制服褲那次嗎?還是還給她遺留在家中的鑰匙那次呢?又或者是在更久更久之前,那個已經被我遺忘的春日早晨,我或許是抬起頭來喚了她一聲阿姨──而我們能夠在對方眼中看見一朵綻放的笑容?究竟是什麼時候呢? 好像總是這樣的啊。對於最熟悉、最親近的家人,我們嫌他們給予的關懷太濃稠甜膩,難以下嚥,卻又何曾真心地感謝過,為著他們無怨無悔的給予,以及一個「能夠流著如此相近的血液」的緣分? 就用書寫來明白那份淺淺的期待吧。想著自己也許可以輕輕地泡開那一份情,細細調勻……下次電話響起,熟悉的嗓音鼓動著

問號

手機無聲,亮著。一如我和妳的關係──內心撕裂地掙扎,但,沉默。 猶記那個豔陽高掛的炎夏,我和妳坐在冷氣籠罩的座位上。初見,生澀,彼此不發一語。只坐著,四隻眼盯著兩本講義,一個問題閃過腦海,我開口,用問號連接出一段、微甜、略苦,更帶酸的情誼。 現在想想,那一年,那段時光……。 宣布下課。別人迫不及待刷卡離開,我們會心一笑。一下是補習班樓下的素食,沉思一會兒,又想去對街的義大利麵館。躊躇,四隻眼睛對望著,告訴對方:「妳選吧!」不知多少人經過,不知手錶的秒針轉了幾圈,我們才做出決定。 妳微微哽咽,陳述著和同學間的不快。我安靜聽著,妳彎出大大的弧形,告訴我妳和死黨間的趣事,我跟著分享我的故事。 我記得,在餐廳或路邊攤,兩個人爽朗的笑聲;在街道,兩個人沉默的對望。 時光飛逝,又過一年。取代笑聲,我們繃緊神經。 我們皆為了升學打拼,彼此激勵。可我也面對人生最大的窘境──人際。班上的氣氛死沉沉,同學的眼神冰冷冷──對我。無奈,但也無法,照樣坐著念書,心卻飛去和妳相會。再忙,再苦,再累,仍撥出一小片時間,一小塊腦容量,聽我抱怨。冷靜,一字字如冰地吐出;激動,眼眶泛淚,鼻子發酸,一句句哽咽道來。妳隨著我如海上的漁船,無風無浪時微蹙眉;狂風暴雨時握緊雙拳,全身顫抖。 我記得,那些時而書聲琅琅,時而泣聲微響的夜晚。 升了高中,我和妳一如往常一塊吃飯,唸書,談天。究竟是環境使然?抑或心態不同?不再出現朋友間的軼聞;不再出現爽朗的笑聲及大大的弧形,不再出現給我當頭棒喝的一句警語。一雙冷漠的眼,一顆冰涼的心,不帶感情,事事為了升學,句句不離成績。只留下另一雙眼睛,瞪大,愣著,不知所措。 手機無聲地響著。我記得那個夏天和妳說的第一句話,那一個問句,多麼直接而無畏。現在,提不起勇氣,接起妳撥來的電話。無數個畫面懸在心頭,卻亮著一個問號。 何以致此? 作者:吳思瑩 2014年兩岸青少年文學創作大賽優秀獎 返回首頁

風與樹

樹欲靜而風不止,人們常在夏日過了才惜日頭的溫暖。  來參加此營隊的前晚,只有一隻眼睛的奶奶騎著摩托車,穿梭於夜和如夕陽般微亮的路燈中載我到火車站。(她在一場車禍中,上帝關上她的靈魂之窗。) 我從腳踏墊地方取了我的行李,急忙地道別,便轉身步入敞開雙臂迎接我的車站。在我即將進站時,我的名字低調地尾隨著我。轉頭但見:一位身型微胖的老婦人,頭上頂著刻意用染髮劑掩飾那斑白,身上被紅的、黃的、綠的、紫的大花環繞,加上條及膝棋盤格子似的短褲,手中銜著一頂銀灰色半罩式安全帽。我停下腳步,像個機器人般的轉身。那婦人拖著雙又灰又粉的塑膠拖鞋上前。沒錯,正是我奶奶。 我看著她,但好像又沒看見她,一語不發。「記得到第一月臺上車,皮包要……」「我知道!」這已不是第一次在沒成人的陪同下上臺北了。「反正再見啦!我趕四十分的車呢!」語畢,逕自留下一鼎憂心。「背影」二字頓時閃過心頭,但我無暇理會。 當晚,在姑姑家過夜,我意外得知奶奶除大腸絕症的另一項病情:子宮頸癌。 我睜大眼,將臉朝著風扇。但就是有像猴子那樣淘氣的奈米人在我鼻中、喉中集體擠檸檬;我腦中那架年久失修的飛機放肆的四處奔撞。我瞪著冷氣看。但終於……堤防終究是擋不住無預警且豪大的洪水。 我無法想像奶奶如何在全家面前依舊像得病前那樣不拘束的笑、大笑、狂笑;我無法想像奶奶如何在病痛時,還待在悶熱的廚房作菜讓全家吃;我無法想像她如何在寒風刺骨的日子裡,在頂樓忍著低溫洗全家的衣服;我無法想像她如何每個月獨自一人(父母上班),坐公車去醫院治療、追蹤;我無法……我…… 她為了我的挑食,煮湯再也不摻紅蘿蔔;為了我的健康,上藥房領幾帖中藥。小時候她總是在我下課後,牽著我到公園散步,那如剛出爐的麵包般溫熱、如麻繩般粗糙、如枕頭香味般熟悉的大手緊緊的握住我。我們在一家速食店品嘗最幸福的濃湯,每一口都是月光重力加速度後產生熱能的精華,那樣綿密、那樣加熱了我的心……但有朵不懷好意的烏雲蔽月。 什麼時候開始無尾熊竟不緊緊抱住樹、毛毛蟲不再眷戀嫩葉而投向花兒的懷抱?蒲公英何時悄悄飛舞?鳥兒哪天乘著一羽湛藍,頭也不回的拋下枝上窩? 穿花上衣的婦人想以目光送孫女上火車,但那年輕女孩正慶幸自己掙脫出一雙隱形的手。老婦人慢慢體身,走向出口。抓著扶手,一格、一步、一格、一步,短短十幾階,身旁的年輕人將自己快轉了嗎?滿手的時間疤痕,試著將下巴的兩座橋搭起,一次、二次、三

今兒的夕陽泛著濃烈的紅。 從我腦海喚起那一道長長血紅,啪擦。 那事距離今天也有三年了吧,但即使時間一點一滴的前進,我還是絲毫沒有進步,一樣的自私,一樣的自我中心,一樣的養著壞脾氣。時鐘上的指針每天一格一格往前推進,繞了一圈再一圈,馬路上的學生一個一個快步走進學校,過著一天又一天;掛在牆上的日曆一頁一頁輕輕落下,一張接一張。 我也是這樣過日子的,平凡無奇理所當然,習慣。 時間是平緩的坡,無聲無息的流失總使人習慣一切而迷失其中,習慣誰的陪伴,習慣誰的溫暖。暴風雨般來襲的不習慣令人難以承受,雨過天青的再習慣又使我再度迷失,不習慣又等待時機伸出利爪劃破我美好泡泡,總令我驚慌失措。三年前五月那「啪擦」一聲破掉的泡泡。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步至母親門口,每踏一階,心就下沉一點,站在房門前做個深呼吸,我才緩緩將手伸向那圓形門把。咔嗒。母親正在講著電話,聲音堅定有力,若是我沒有見他的容貌神情,我一定認為她無所畏懼,我抬眸,看見她眼裡的無奈擔憂,看見她微顫的雙唇,死命掐緊的左手按著梳妝台好像不扶著就會癱倒在地。 「對。頸椎第五、六節長骨刺,好像已經壓迫到神經了吧,可能需要開刀……會癱瘓。」我的頭轟隆隆的作響,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從本人口中所吐露的告白還是有些太過震撼駭人,當我回過神時媽媽已經喚我不知幾千幾百回了。 晚上躺在媽媽懷裡,她替我蓋了薄被,每隔一下就再將滑下的被往上拉一些。媽媽不時輕輕的撫著我的髮,最後只說:「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有病就醫吧!事情都已找上門來了,想躲也躲不掉,只好面對啦,該來的總是會來,不用擔心,夜深了,趕快睡吧,明兒還要上課呢!」在漆黑的房裡,我看不見媽媽的表情。 醫院的消毒藥水味刺得我鼻子直發癢,但我還是馬不停蹄疾步向前,搜尋著剛剛護士小姐口中的病房號碼。我用溫暖潮溼的手轉動門把,咔嗒。母親微笑看我,眼尾有細細的魚尾紋,因為一直躺在病床上而被壓壞的髮蓬亂飛舞,好像沒什麼變嘛──直到我定睛看到頸與鎖骨之間那長長的鮮紅血色。疤。 當時的我總養著壞脾氣,母親常常得忍受我的尖銳話語,刻薄口氣以及最令他生氣的斜眼目光。媽媽是令人習慣的存在,總是把她所做的一切視為理所當然,卻不知道這是我迷失在時間裡的壞習慣。當知道媽媽躺在病床上而手術風險是終身癱瘓時,我聽見「啪擦」的細微聲音在耳畔響起。 三年來,我慢慢修正自己的脾氣與心態,雖然沒太大長進,但與母親之間感

姐妹

誰能預料不久前總是瑟縮在自己身後,一見陌生人便支支吾吾的小女孩,如今已成在籃球場上與同學揮汗奔馳的陽光少女?誰能想像如今在舞台上輪轉十指與旋律共舞的精湛演奏者,曾經打死不肯練琴而是想在道場上踢腿弄拳! 我總弄不清她的真面目:她有時能夠大咧咧的在眾人之中嬉笑怒罵,卻在長輩前安靜的如同一隻受驚的小老鼠;她厭惡別人的骯髒,卻允許自己在床頭床尾扔下包滿鼻涕的衛生紙,她明明會演奏巴哈、蕭邦的高難度鋼琴奏鳴曲,卻寧願拿出五月天、林俊傑的流行樂譜,自彈自唱陶醉不已。雖然她如同春天的天氣,令人抓摸不定,但我卻真愛她。儘管我總是最常惹她生氣的人。 我不懂為什麼她總是嚮往時尚雜誌中最流行的大波浪棕髮,而遺忘自己有一頭人人欽羨的烏亮直髮?我不懂為什麼衣櫃裡的衣服早已變得數不清、鞋櫃裡的鞋子也滿得不像話,她仍毫不節制的購進一件又一件的衣物與鞋子?我不懂為什麼一個冰雪聰明、七竅玲瓏的可人兒,就是不願意分出一些看偶像劇與追明星的時間,將心思投入在課業上?我不懂,也不願懂。她為何總是不願聆聽我的建議? 常有人問我是不是很討厭她,要不然為什麼要一直挑她的毛病?我說我沒有,我好愛她在眾人中活躍如同一顆閃耀的星;好愛她在和我分享異聞趣事的發光眼神;好愛她愉悅時如音效的誇張笑聲;好愛她幫我伴奏合唱曲,那種眼神交流的默契,仿若李商隱商中描述的心有靈犀;還有她腦海冒中的一堆希奇古怪的念頭,再再都令我著迷不已。 我總以為像她這樣的陽光女孩是無憂無慮,了無掛礙的,直到我親耳親見她被厚厚外套掩去不少,卻仍清楚可聞的啜泣聲。 隔天,我想詢問她為何哭泣,但一見她面容平和的臉蛋,光彩亮麗的樣貌,我便退縮了。我開始仔細的觀察她。 我發現隱藏在考卷紅字下一點點黃皺的淚痕、我目睹她被一群同學冷嘲熱諷的現場、我看見古典樂譜中一道道鮮豔色筆寫成的嚴厲批評,我覺得自己似乎對她多一些了解,卻也什麼都不了解。 我以為自己能夠幫助她,將她從泥濘的現況拯救出來;我仗著自己成績比她好,便對她讀書狀況百般挑剔、甚至大加撻伐;我自命清高,不屑於她的八面玲瓏,就諷刺她、取笑她、嘲弄她,做盡一切會使她動怒的行為,卻未曾意識自己是多麼失敗的人,而她總是再三容忍、再三退讓,努力忽視我輕易脫口而出,之於她卻如利刃刺針的尖銳語句,可我卻自她因憤怒輕輕顫抖的身軀和無言的沉默得到暢快的滿足。 我是個失敗的姐姐,她是個好妹妹。我無法數算自己多少次基於種種不快

那首曲子

那一夜,我們的指尖各自在各自的樂器上遊走,然而我們創造出來的音符,卻也彼此在彼此的心中閃耀! 還記得剛上國中時,迫不及待的,我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要加入當時的直笛團。自國小以來,我參加的直笛團便是全國屬一屬二的。在畢業過後,雖然離別終究是悲傷的,但尋找、認識更多其他同樣熱愛音樂的朋友卻是更令人雀躍的! 在一次中午,那是直笛團面試的日子。我那時演奏的曲子名稱我早就忘記了,更別提其他人。奇妙的是,只有妳,唯獨妳,妳在那天留下的餘音,至今仍然不時在我的耳邊徘徊。那時,妳從容的提起直笛,沒有帶譜,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開始吹奏起卡農。這首曲子我也練過,最為經典也最為困難的便是那起伏交錯,大量靈動的樂句。不只手指需要過人的靈活,舌尖也必須搭配所有細瑣的音符做出精確的運舌,才能表現出這首曲子的流暢性與完整性。總之,那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那次的表演卻是如此美妙無瑕! 那時我也仔細觀察了一番:妳的手指動作輕巧溫柔,運起氣來細緻卻不失力道,想必是吹奏小樂器的高手(直笛中的高音樂器,通常主導樂曲的主旋律,因體積較小故稱「小樂器」),果然進到樂團之後,幾乎就猶如管弦樂團的首席一般。當時的我正巧相反,擔任演奏的是全團最大的直笛(約一點八公尺)。有時在團練後的空檔,兩個人玩興大開,天差地遠的兩個樂器竟合奏起來。幾乎處於兩個極端的樂音交織在一起,倒也是一番新奇。日覆一日,就在幾次胡鬧,幾聲大笑,我們也一同走完了短暫的三年。 之後的某一天,心血來潮,剛好快要中秋,社區每年都會辦一場中秋晚會,可以報名上台表演。隨手拿起電話,播出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喂?是妳嗎?過了這樣長的時間,妳還沒忘記我吧? 接著一陣笑,我倆都笑了出來,原來雖然沒再見面,友情卻是從來不曾淡過的!方才那樣客氣的詢問實在是笑話了! 於是那一夜,我們一同上了台。在分離這麼久之後,再度的合奏,我的心情已不再安穩了,所有的回憶、話語;開心的、難過的;笑聲、淚水……所以的所有,像是譜上的音符,同時向我俯衝──一個突然,我失了神,指尖停擺著,便成一陣寂靜。 妳原先嚇了一跳,開始也亂了陣腳,在譜上也迷了路,還是吹著,幾乎是胡亂吹著,無奈我也只好將就,開始與妳吹著同樣的旋律,再慢慢的找回我應該演奏的那段譜。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我們並不知道彼此的音樂已經進行到何處,甚至我們並沒有照著譜在演奏,然而彼此卻仍然契合著,沒有一點雜音! 那首曲子正是卡農

伴娘

三個女生躺在宿舍的地板上,聊著自己的夢想,工作、愛情、家庭說不完的少女白日夢,我們的關係不只室友更是彼此未來的伴娘。 「啪!」一聲拍桌聲從吵雜的會議室傳來,這一刻與會的所有人士都閉上了嘴,原因只有一個會長生氣了!被譽為最有霸氣的學生會會長云柔,當年競選時如一頭母獅,無畏艱困局勢,硬生生奪下會長寶座。上任後直接大刀闊斧的改革,僅管有所批評,但仍不少人決心追隨。 在課業上她也是有一番作為,除了是班上頂尖人材,更是屢次參加小論文、科展比賽,得了不少獎,身為她的室友我感到很驕傲。說到學校課業不得不提到另一個室友恩育,作為全年級第一名,在閱讀心得比賽上是常勝軍,我為我有這樣的室友感到與有榮焉。 第一次被問到說:「你有這樣的室友不覺得累嗎?」累!我從來不這樣認為,反而我認為我是最幸福的人。在段考前,臨時抱佛腳的我擔心數學會被當,云柔就放下手上的書,特地為我進行一對一教學,即使數學是她不需準備的科目,即使我的愚鈍使她不得不換個講法,重覆到我了解,她還是一邊酸我平常不讀書,一邊又焦急的指出我的錯誤。 恩育也在我讀英文快崩潰時救命,適時的加油讚美讓我又有讀下去的力氣,或是一起讀文章一起討論,又或者一起念雜誌,時間就在你一言我一語中流逝,而我也把英文讀完了。 短暫的停頓一下,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思緒百轉,我回應對方說:「不累啊!為什麼這樣問?」只見對方因我回答前的停頓誤會了我的處境,沒有辯解的空間,我告訴自己下次一定要為她們平反。可能是聽到第一個問我話的人說了什麼,過了不久又有人跑來問我說:「你有這樣的室友不覺得有壓力嗎?」 我立刻回答:「那是因為你們只看到云柔的堅強和恩育對學問的堅持。」大家都不知道云柔受了多少委屈,夾在學校和學生之間,為學生爭取權益,不知私底下受學校多少手段,她都把困難留給自己,有一次她除了是會長還是合唱比賽伴奏再加上科展實驗,生了病還繼續練習,直到有一天她坐在床上告訴我們她好累,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淚,她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手環抱著屈膝的腳,淚就這樣一串串滑落她臉頰,脆弱的像嬰兒,她說不管怎麼做都被批評。練到起水泡的手指,只睡三個小時的床,和一大堆被喝掉的咖啡。她從來不說,不代表她不痛。 恩育也有被批評過,有一次她說:「班上有人指著我說憑什麼,要不是有我們這些在底層的人那有第一名,說完全班鼓掌。」不像云柔無聲的淚,恩育哭得像迷路的小孩,大家只看到成績結果

「聰明的你心裡是否常有許多奇怪的想法呢?願這本書能為了開啟另一扇窗──致我最驕傲的學生。」 一個夜幕低垂的深夜,我自房裡出來,悄悄打開書房桌上的筆記型電腦,點開電子信箱,不出意外的裡頭躺了一封新信,標題是你一貫的筆調:莫忘初衷,那段時間正值我高中的低潮,課業與未來的生涯規劃不斷衝突,出房門前正好結束一輪數學考古題,然答案裡卻找不到現實與理想的公因數;二次函數的係數中仍算不出微笑的最完美弧度。我只能奮力掙脫泥沼,打開信箱抓住你遞給我的那根浮木。 小學三年級的開學第一天,你在講台上反覆強調對你的稱呼不必使用敬語,對於剛從國語課本學到「您」、「敬上」卻還不會運用的我們來說著實鬆了一口氣。我的叛逆期似乎來得特別早,對於所有僵化的制式流程總感到不屑一顧。那時許多小學都會要求學生在看完一本書後,填寫學習單以達到檢核的目的,當初許是仗著自己對作文的自信和老師的肯定,又十分厭惡必須畫出一本書裡最印象深刻的場景,不論你向班上催了多少次,甚至祭出未完成期末就不能參加同樂會的懲罰,我始終無動於衷。然於到了同樂會當天,你只是默默的走過來朗聲對全班道:「你們誰作文寫得比他好,我就叫他交閱讀心得。」直到後來我終於明白自己當年的叛逆會陷他於多大不義,也使我在小學的最後兩年不敢正眼看他。 在信裡你說你最喜歡的女作家又出書了,你知道我肯定沒有時間看,於是你把故事摘要和感想娓娓敘述了一遍,看著看著,我想起來了,你送我的第一本書,也是她的作品。 那是升五年級前的最後一天,你開始分發禮物給每一個人,最後輪到我時剛好打鐘,你遂領我到走廊上才拿出一本書給我,你說希望我看完能告訴他感想。而後那本書一晃眼就放了兩年,中間幾度拿出,卻害怕自己的見識仍無法領略你想傳達給我的含意。一直到上了國中,某日的心血來潮將他一鼓作氣地讀完,直到翻至最後一頁,手已微顫,他想傳達予我的東西恰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但見書的封底躺著一行小字:韜光養晦。 我緩緩關閉網頁等候它關機,其實真正交出心得時已經是他致我書的第六年,那天的教師節我在下課鐘聲一響便急急奔出校門,總算在最後一刻交出卡片,你和我要了電子信箱,而後魚雁往返至今。 回房後我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本書,翻開那泛黃的扉頁映入眼簾是你蒼勁的字跡──「致我最驕傲的學生。」驀地想起升高三前曾有人問我的讀書動力。現在我終能回答:我想讓你驕傲。 我想成為讓你驕傲的人。 作者:李伊晴 2014年

石像與臉

微雨輕輕細灑青石的街與我的肩,而你打燈火中恍過,你的身影是彎腰的巨人,靠過來的,是餘事無補的傘面,我卻在這傾盆的銀針裡,找到那微雨之外的溫度…… 你的笑,是鐘乳石洞中渾厚的殘響。我從小就愛聽人的笑聲,而以為,你是不苟言笑的。媽有和我提過,她就是愛上了你的幽默。也許吧!對我自溫暖羊水踏出冰冷世界的剎那,你也為自己鎖上甜蜜的負荷,見我傻傻的信著,想必你也替自己無奈的演技打上滿分吧! 家裡,其實是我著實畏懼的所在,小小的五坪大客廳灌了太多辛酸、得意、成就感、冷言冷語、善意的謊言、真摯過頭的愛和濃到化不開的恨。你只要站起,屋頂便遠我而去,你扛著,不出聲。我多想攀上你的肩,拔去那些勞累的尖刺與愁容。但屬於我的,是沒有鑰匙孔洞的厚磚隔著,你與我之間。 是許久不雨的午後。火燒的悶埋於兩人愈發大聲的對話,那地雷在柏油下漸漸茁壯、結果。「啪!」果實在眾目睽睽的耳光下墜樓,用力的。那是牽連兩個無限遠端的什麼崩解的一天。我原注視著你,現在背離。 你撕下慈父的臉譜,我也褪下乖兒子的外皮,如兩尊凝滯的石像。我自然清楚了解,這個家是那人的,我不過是永久的旅客,到了站就必需下車。若說自己是一隻自由的鴿,逃離獵人與窩便是我的願。你曾試著重建本是車水馬龍的橋,而我,奮力把它拆到連墩都不剩,巡著溪流,流向絕情大海。 雷聲暴吼而雨不停的夜,斗大兩珠摧殘著城市和未歸的我,颱風像隻巨獸,以它的爪擢向黑色天空。家家戶戶即是鐵門深鎖,我在一片絕望中奔馳,路燈低頭呆滯著,如同被雨打的不醒人事,只剩些許亮光,呼吸著。失戀的我是街的亡靈,任雨糊蝕眼前的視線,想怒吼、吶喊、抗拒恐懼的踏伐。但我已像個老人,當心中的愛被削磨乾淨時,現實便將我的影扭成佝僂,狠狠踹倒在街角,化做黑夜的肥料,成泥。 不知何時,那尊不語的石像緩緩將我扶起。不消說,他必然是渾身溼透。我被一手抱起,本是想掙脫獵人的掌心。那雨夜,有他的陪伴,雨緩了些。燈下,他深沉的五官都透著水光,我卻依稀可見,嘴角的弧度微彎、許久不見的皺紋似乎又更多了。我低頭不語…… 他的眸中泛淚,如在我耳邊低聲道歉。我則使出渾身的力,站起。輕輕拭去那汪洋中遺落的珍珠。 爸爸的面容不該有淚,因為我亦不是石像。 作者:吳兆宇 2014年兩岸青少年文學創作大賽優秀獎 返回首頁

日出,日暮

朝陽冉冉升起,大地亮了,橘黃的光暈映在山頭,撒上雲層,拂上你皙白的臉。不言不語,享受無擾的寧靜,欣賞眼前的幻化。我們習慣用沉默溝通。  遭受無情謾罵的一年,我一直撐著,假裝過得很好,騙家人、騙朋友,你知道其實我只是想騙自己。「明天去後山看日出,在書局前等你。」沒頭沒尾,你用那不容反駁的語氣,所以我們來了。 天色尚昏暗,我們就坐上計程車,你只問一句:「有帶外套吧?」,我沒回答看著車窗外,一一掠過模糊又有片刻清晰的景色。 太陽露出圓潤的臉蛋,晒開雲霧,我們依然坐著,偶爾換個姿勢,鳥瞰城市美景,我望向你,城市跑出我的視線,取而代之的是──略垂而長的眼睫毛、沒有視焦的黑色瞳孔、朱紅的雙唇和你耳垂上柔軟細緻的嬰耳毛。我,失神,未曾仔細看你。 我輕輕躺下來,讓日光照遍身子。聞到一陣油墨味,從身上的報紙傳來,側頭看一條副標:「某歌手遭酸民大肆批評……因而輕生,我別過頭。你忽然低頭看著因向後撐泛白的手指,指腹觸摸這報紙,盯著文字,猶如可以看穿它一般的凝視。此刻,你打破熟悉的沉默,「她給妳無限的夕陽,讓妳們的愛消失。妳不必刻意淡忘日暮,如此妳會忘卻晨曦的美;無需時時念著落日餘暉,那麼妳會錯過朝陽。」沉沉嗓音迴盪,盪、盪…盪……。 你把日出送給了我,我以為你是美好的旭日,我忘了,你是真正的夕陽,我以為我是唯一的夕陽,感傷自己,忘了觀切你。這一次,我站在屬於你的土丘和石牌前,屬於我們的日暉下,想起恍如昨日的那天,你攸攸的雙眼,從不喜形於色的撲克臉,沉默的唇。我們都習慣用不語求救,你聽得見我,而我…… 這一次我獨自上山,穿著外套,和你一起渡過清晨,日升,我蹲下輕拍石碑,問你:「可以把晨光還你嗎?」你沉默。我一直陪你到向晚時分,反常地驅趕沉寂,和你說說近況,你應該知道,現在我真的很好,晚霞在天邊,我見到了你。 作者:林宜潔 2014年兩岸青少年文學創作大賽優秀獎 返回首頁

小麻雀

畢業當天,在淚水朦朧中我看見妳們邊哭邊努力唱畢業歌的模樣,我不禁笑了,是啊!最初的小麻雀最終還是要散了……  記得開學當天,我們互相禮貌的微笑、好奇的相互認識、文靜的自我介紹,彷彿每個人都是氣質美女,動作語言都優雅的跟仙子一樣,誰知道三年後的我們,互相虧損、捉弄,如孩子般的調皮。那時間是催化劑加快我們友誼的化學式。 年少的友誼是生命樂章中最狂野的小節,音符是我們攜手相伴的每一天,開朗、豪放、熱情是我們的代名詞,連張飛、蘇軾都望塵莫及,午餐時如乞丐般坐在地上談笑歡唱,誰比得上?還記得生教走進來施捨給我這「小乞丐」的一塊錢嗎?可惜那荒唐的歲月早已逝去…… 後走廊是我們的祕密基地,什麼八卦、零時要一起分享都去那。有一次,我們在那談天說地時,不知道誰先開口說「妳別說了,妳最像麻雀,整天囉嗦的跟什麼一樣。」我一聽立刻反嗆「別說我,妳也是,我們都是麻雀。朋友!是不是?」之後我們每個人都被灌上小麻雀的稱號,話多又貪吃,卻又天真依偎在彼此旁邊,以為彼此就是自己永遠的天空。 在這成長的路程中,我們歡笑過、吵架過、誤會過,漸漸明白沒有什麼是永遠,不必依賴過度,有些事情不是說朋友就可以解決,要有自己的堅持及獨立,但也知道朋友,是一種在失戀中的依靠、想法的知己、痛苦中的救贖。可以依賴但不可以過度;可以慎重但不可以忘記自我,這是我在妳們身上學到的。   我們都有年少輕狂的夢想,妳們之中有人想和明星拍照,有人想當廚師,有人想當設計師……這些夢想如此不同,但卻有相同的特質,叫做堅持,不會隨便放手,相信自己並朝夢想走去,麻雀們!這是妳們吸引我的特點並且還有最原始的信任,永遠在我最需要妳們時出現妳們知道嗎?有妳們,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閉上眼,細數我們相處的點滴,發現原來我不曾忘記妳們,那畫面依舊清晰的切入我腦海裡面,睜開眼,鳳凰木開得絢麗,記起桂花香味下的歡笑聲、槴子花瓣飄落下的清脆歌聲……那些記憶如嬰粟般令人上癮。但,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不管多少次我都願意,只因為,是妳們。 妳們不是我永遠的天空,卻是陪伴我的麻雀。不是依賴,是支持;不用說話,一個眼神就可以明白,如此要好的我們也該道別了吧?那麼再見要聯絡我! 小麻雀終於要飛往各自的天空,但終有一日,她們會相聚在一起。要開始起飛了嗎?那麼珍重再見! 預備一一起飛! 作者:林姵佩 2014年兩岸青少年文學創作大賽優秀獎 返回首頁

我們都一樣

計程車漲價後的前三個星期,我都沒有坐過,總覺得個人的能力也許微乎其微,但還有表達不滿的權利。 那會兒在馬路上看到很多亮著空車燈的車輛,綠色的,分外醒目。 但也仍然不可避免會遇上幾位一如那個年紀的中年男子,以往他們站在弄堂口,光著膀子,喝著啤酒或搖著蒲扇,他們總會在空餘的時間裡組織或者插進任何一個話題,在那裡說起當下的新聞,天上飛的飛機,海裡開的輪船,地下跑的地鐵,以及某樓某號的誰准誰發達了。而當他們坐進駕駛室,儘管起初總是保持一副表面的寡言,可原來一直靜靜地善符任意機的出現,也許只消一句“這裡真堵啊”,或者“雨很大啊”,便可以迎來他們滔滔不絕的下文。旅途不再寂寞了,或者乾脆說旅途裡他是主角。 我聽說現在的計程車司機都是做一休一為多,在工作的那一天裡,他們也許早上四五點就開工了。一個通宵後去便利店買早飯,社區的門口至少停著四五輛。司機就在駕駛座上昏昏沉沉地睡著。起初也許大都報以不要打攪他們睡眠的態度,即便要打車,也寧可多走幾步到馬路上揚招那些行駛中的。 我家在九樓,從房間的窗戶能夠很清楚地看見旁邊的馬路上,凌晨三點或四點,沒有任何動靜了,唯一會出現的就是亮著空車燈的計程車。我曾經在類似的凌晨四點出門,打車的時候,有最前方的兩輛計程車,仿佛是在競賽般的衝刺速度,甚至是有危險性地搶著停在我面前。最後那位獲勝的帥傅.直到我坐上車,還在言辭裡難掩喜悅。他對我說,對於計程車司機而言,這種深夜時分的活是最好的, 即便常常有時候轉很久也未必會遇見一個乘客,“畢竟競爭激烈嘛,不定每次都是我搶到的呀”,但倘若能遇上個,工作到這麼晚也算是值得了。“我還算好了,我們單位另外兩個南匯人,每天拼著老命開的,我一天也就四百多,他們不管哦,能夠開到五六百,要做死的。" 現在的我,過得也不算是和其他大多數人一樣的生活吧,朝九晚五式,在一種死板卻又莫名祥和的規矩裡,那種平穩的學習生活。這個世界上很多很多的工種,只能憑想像去接近,但也依舊徒勞吧。我有時候想像天文學家的日子,酒店服務生的日子,殯儀館工作人員的日子,哪怕是肯德基外送員這種已不那麼特殊的工作,也是無法切實體會那究竟會是怎樣狀態的。而倘若說還有一種行業,一直以來都充滿了好奇和探知欲,卻絕不會想親身體驗的,計程車司機大概就是一種。不僅是身體疲勞,這是我遇到過最為生活不規律的一種工作。每天的行程就是駕駛著車輛在城市裡不停地,從南到北從

我就是我

我是女生,一個張揚的女生。像馬尾辮一樣直率,又像牛仔褲一樣“隨便”。 我是女生,一個張揚的女生。 雖然已入十八歲的月臺,但我還是像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一樣活潑。在學校裡,我搜索影視界風吹草動,暢談音樂界風起雲落,絲毫不落後,偶爾趴在視窗對從窗前走過的帥哥犯花癡,也不臉紅。 在家裡,我會偷偷在門上用膠水塗在貓眼上,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大叫,作弄爸爸媽媽,我還會在爸媽背後貼上“我是豬八戒”之類的字條,爾後賴在弟弟身上。 我就是這樣,張揚卻不過分。 我是女生,一個直率的女生。 看到長得有點對不起觀眾的人,我會吟詩一篇:“遠看綠水青山,近看滿臉雀斑;遠看青山綠水,近看歪牙咧嘴。”趁這人反應過來之前溜之大吉是我的“專長”。 班裡選“明日之星”,我操著一鴨嗓子唱著張含韻的《酸酸甜甜就是我》,絲毫不顧同學們的抗議,“嗨,人家楊坤,阿杜不也是明星嘛!沒準,沒多久,我也是明星呢!”我常這樣說。也常接受無數白眼,不過,我不在乎。 因為我是個直率的女生。 我是一個女生,一個“隨便”的女生。 不在乎房子的高級與否,能住就行;不在乎衣服的名牌與否,能穿就行;不在乎自行車的好壞,只要不是“除了鈴鐺不響處處響”就行。 是的,我“隨便”,抑或可以說,我很平凡,我永遠不會注重外表,更不會濃妝豔抹,因為我相信,無雲處,殘月也生輝。 我還是個叛逆的女生。 我討厭父母,他們將我就要走的路規劃得像直角坐標系一樣直。可我就不服從,即使我走的路崎嶇不平,腳下的石子會烙我,我也不顧,我相信石子路後一定是一馬平川。生活就是這樣,一方面割破你的心,一方面又給你希望。 我還喜歡到處尋找美。我發現生活處處充滿著美。春日和煦的暖風,夏日激情的暴雨,秋天幽冷的霜,冬日瑩白的雪,小溪邊歡快的孩子,老樹旁閒談的老人,燈光下辛勤的母親,柵欄邊父親孤獨的身影,一切就這樣吸引著我,令我著迷。 有人說,十八歲的天空就像維也納的四月,暴雨洗禮後是驚豔.是更幽的美。 我說十八歲的天空像一塊大表,初陽和遲暮,血紅和黑夜,更替更替再更替,樂此不疲;十八歲的天空像一錘沙漏,盈滿與匱乏,叛逆與抑困,反復反復再反復,覆水難收。我就要在這片十八歲的天空中,創出一片天地。 這就是我,與眾不同的我,張揚、直率、叛逆、積極。在十八歲的天空裡,我就是唯一。 揚長避短是前提,張揚個性是關鍵,我要將個性進行到底! 2012年第三屆余光中散文獎 江蘇特別獎,三等獎 返

我想做的那一種人

學校附近有一條老巷,巷口有一個鐵打的小屋子。可能時間久了,上面的漆都掉的差不多。屋子的主人是一個老人,沒有雙腿。 其實那個屋子是個修理攤,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老人具體修什麼,因為屋子靠牆的那一邊堆滿了不成雙的鞋,破了洞的電視機,大小各異的輪胎和一些五顏六色的衣服碎片。本來我是不知道這是個修理攤的,只是偶然間看到屋子邊兒上的一根電線杆子上寫著“修理”兩個字”才得以知曉。這兩個字,是被樹擋著的,除非秋冬季節葉子凋落,目光才能擠進這稀疏的枝丫,看得到。每天我都會從那個巷口經過,無疑的,每天都會看到那個老人,因為沒有雙腿,加之骨瘦如柴,在巷子裡人來人往的細碎腳步間,老人顯得很孤單。但是如果有心就會發現,老人總是左手的食指與中指間夾一根煙,卻從未點起,並且右手拿一份報紙,緊皺著眉頭,真有點“活到老,學到老”的意思。無論巷口揚起的風沙有多大,抑或是經過的轎車鳴笛有多響,老人的姿勢從來沒變過。 好幾次都聽同學們提起過,這位老人無兒無女,雙腿早在年輕時就被切掉了,具體什麼原因,誰也不知道。聽說他只是哭了一夜,然後什麼事也就沒了,接著就擺了這個小攤子,之後的三四十年的時間,老人每天的生活方式就都沒變過。 不知道為什麼,每天經過那個老人,除了心生幾分出於道德良知的憐憫,卻還多少有些許嚮往。即使沒有雙腿,還有一樣繼續著的生活,即使不能看遍對我們來說哪怕只是有限的世界,至少還能讀讀報,看看更大的外面。也許我的憧憬純粹是出於對他的那份淡然和恬靜的尊敬,又或許我的憧憬,從未有理由,只是想做他那種人,無足,亦行天下。 終於有一次,因為體育課上的不小心,我衣服上的拉鍊掉了下來,當時我就在想,終於可以見見那個老人了。 當我走到那個巷口,老人正在認真的看著報,還是那樣的姿勢,還是那根煙,沒有點起。老人好像意識到些什麼,不捨得移開盯在報紙上的那雙眼睛,抬起頭看著我笑,那個眼神,很溫暖。 “娃子,修衣服?”他看了看我捧著的衣服。 “噢,爺爺,您看這拉鍊還能不能修?”我遞過衣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個煙,的確很普通,沒有任何特別。 “好修!嘿,爺爺我給你修,等等啊。”剛說罷,老人便開始了他的工作。 也許出於好奇,我翻了翻老人看的報紙,信口問道:“爺爺,您還看報紙呐,我天天讀書,累都累死了。”老人沒等我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那聲音,很豁達,好像完全忘記了他失去了一雙腿,在我們眼裡很珍貴很珍貴的東西。 “我

追風的行者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為了夢中的橄欖樹……”聽哪,這歌聲又響起來了,溜溜地滑過他們躁動的心間。 仿佛是遠古遺落的號角,沸騰著他們每一個人的熱血;仿佛布達拉宮神秘的聖音,召喚信徒般虔誠著他們的心。他們又出發了。不,他們從未止步過。 他們是行者。 怎樣呢?整個世界,五大洋七大洲,而你只倨於其中一個版圖的億分之一。儘管你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外面的世界再精彩,於你,只是虛無飄渺。你嚮往于普羅旺斯薰衣草的浪漫,卻總是區分不清薰衣草與風信子;你渴望于阿爾卑斯山白雪皚皚的聖潔,卻不知道通山小徑旁“慢慢走,欣賞啊”的哲理標牌;你夢想於撒哈拉沙漠血色夕陽的奇景,卻不知在風沙中打滾,在流沙中掙扎的樂趣。 抑或者,你無心於顧及這些。你只是忙忙追名逐利。你中規中矩地長大讀書就業,你為了下半輩子的安樂而醉心於掙錢牟利,你辛辛苦苦置了房,添了車,你已成家立業生子。然後呢,教育孩子好好學習,把這樣的生存怪圈生生世世地進行下去。當你終於累了倦了,回首自己的這一生,有多少是你刻骨銘心的呢?你曾經擁有的那顆年輕的心,終也老去。 然而那群被稱之為行者的人啊,卻活得如此逍遙自在!哪裡有風景,哪裡就有行者的腳印:哪裡有山峰,哪裡就有行者豪邁的呼喊;那裡有河流,哪裡就有行者搖曳的身姿;哪裡有沙漠,哪裡就有行者播撒的種子,即使須過千百年紮根,行者的綠苗也一定會成長起來,互相歡快地咬著,連成一片綠意蔥籠的洲。 我多想,多想做個行走天涯的行者,追尋風的方向,探蹤花樹的足跡!我可以自由自在的,無拘無束地對著天空張開雙臂,而不需顧及路人詫異的眼神;我可以歡呼著奔跑,將風呼啦啦甩到腦後,讓風怎麼追也追不上我的步子,只好不服氣地伏在我的背包上悻悻地拉扯著我紅紅的小臉;我也可以慢慢地,慢慢地邁著懶懶的步子,瞇著眼打量清晨穿過胡楊枝椏的第一縷晨曦,伸手觸碰羞答答的初現身段的公路邊不知名的小花,微笑地看著小男孩騎著小小單車載著小女孩從身邊溜過。而我的心裡滿滿的,每呼出一口氣,都有幸福的泡泡從心裡冒出來。 我多想,多想做一個行者,像三毛那樣永不停歇地追尋!為了一個夢,為了夢中沉默偉岸的橄欖樹,走吧,走吧,披散著烏黑黑的長髮,套一件波西米亞風的長裙,或者獨行而求,或者與愛的人結伴而行。深入那流沙的撒哈拉,抬頭看小鳥在空中劃過的痕跡,任風將長頭髮吹著飄得高高的,抖動好像妖異的脈線。喜愛的景色

「心儀文華」專欄 -《頭痛醫腳 腳痛醫頭》

會考烽煙四起,蔣部長提出全面檢討會考制度。他指出,會考只是升學的一小部分,「未來會把考試的比重減少」。 這次會考引發的各項爭議,其實絕非意外,去年家長們已經一再呼籲: 1.先特招再免試 2.作文六級分成績分三等第納入分發比序 3.志願序不要納入比序 只是教育部沒有採納,一定要等到民怨沸騰再處理。我本來只是感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但看到教長提出的處理方法之後,卻讓我心啟疑竇:家長提出各種質疑,就是沒質疑考試比重太重呀!考試佔入學比例已經從基測時代百分百,降到現在的百分之三十,怎麼還會有用「未來會把考試的比重減少」這種方法去處理問題的思維? 我相信十二年國教被人嘲諷:免試不免試,應該是主其事者心頭之痛。但會考的出現是在各界盱衡利弊得失之下,為避免十二年國教影響國家競爭力才提出的補救之道;會考在三等第之外又提出二標示,則是為了避免抽籤成為一種入學方式的補救之道;家長要求先特後免,是希望入學方式乾脆俐落,避免「卡位」之弊的補救之道;今天家長呼籲取消志願序,長遠來看,是降低台灣未來貧富嚴重對立的補救之道。因為志願序是消滅明星高中的一種手法,但事實證明,這只成為私立學校崛起的良機。但是私立學校一年數十萬的學費實非普羅大眾可以負擔,因此為了讓窮孩子也有好學校可以念,公立好學校有存在的必要,否則家長眼看因為貧窮造成孩子就學機會的不平等,怨念將何等之深。 十二年國教本就是個思慮不周草草上路的政策,一個尚未正式上路的政策需要這麼多補救之道,「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已經夠好笑了。如果教育當局為了面子問題,藉此機會把一切紛爭歸罪於會考,為讓「免試真免試」,於是抽籤、志工、服務學分、志願序……等入學方式是否要重走一遍??豈非「頭痛醫腳,腳痛醫頭」?台灣社會經得起這樣折騰嗎? 古代專制政體,都有「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的認知,今日民主政體,官員不檢討自己的思維邏輯,堅持錯誤政策,強迫全民買單,真是傲慢啊! 專欄作者:段心儀;本文寫於本文寫於2014年6月9日,作者時任時任台北市的資深高中教師 返回首頁

「心儀文華」專欄 -《零分上建中,教育部怎麼辦?》

新聞報導,基北區高中職免試入學,因電腦程式並未設定須達一般生最低錄取標準—簡單來說,就算考零分,只要填第一志願建中,也能錄取—導致一百一十三名特殊身分考生,未達一般生最低錄取標準仍獲得錄取,其中真的有一人幸運錄取建中。這個烏龍事件,因為特殊生入學是採外加名額的方式,不影響其他考生的分發結果,平安過關。但明年十二年國教免試入學,因為超額比序的計算複雜無比,同分需增額的名額一定不少,教育部要各校準備多少名額補破網? 除了志工、檢定、獎懲…這些大部份學生應該都會花時間去準備周全的項目外,真正能分出高下的,大概就是教育會考和志願序了。今年試考的結果,每科大約十五%學生列「精熟級」、六十到六十五%列「基礎級」、二十至二十五%列「待加強級」。「待加強級」得兩分,基礎級得四分,精熟級得六分,同一等級學生數目這麼多,到時候同分的學生一大堆,如果志願序又一樣,怎麼分發?增額錄取嗎?增額的數字學校吃得下來嗎?高中一班已經滿滿四十二、四十三人,實驗室、運動空間已經不足,再增加人數,對學生公平嗎? 志願序本意是卡志在菁英高中的學生,問題是各區教育資源不一,到時候卡死的可能是社區高中的學生。以新北市新莊區來說,新莊高中只有一所,附近卻有七、八所國中,為了就近入學,都把新莊高中填第一志願,到時候怎麼也容不下這麼多學生,他們必須越區就讀。可是,基北區每一個志願序差三分,比會考級距兩分還貴,第一志願三十分,第二志願只有二十七分…,志願沒填好,搞不好得到汐止就讀!一位賣早餐的媽媽就急得跳腳:「我又不能送,以後上學怎麼辦!」 昨天聚會時,就有幾位八年級學生的家長笑嘆:「一○三年十二年國教,看來爸媽真得多用點力,多去廟裡拜拜囉!」 專欄作者:段心儀;本文寫於2013年4月21日,作者時任時任台北市的資深高中教師 返回首頁

「心儀文華」專欄 -《教育部明年要準備多少名額補破網?》

昨天有一則新聞,基北區高中職免試入學,因電腦程式並未設定須達一般生最低錄取標準─簡單來講,就算考零分,只要填第一志願建中,也能錄取─導致113名特殊身分考生,未達到一般生最低錄取標準仍獲得錄取,其中真的有一人幸運錄取建中。這個烏龍事件因為特殊生入學是採外加名額的方式,不影響其他考生的分發結果,平安過關。但是明年十二年國教免試入學,因為超額比序的計算複雜無比,同分需增額的名額一定不少,教育部要各校準備多少名額補破網? 除了志工、檢定、獎懲…這些應該大部分學生都會花時間去準備周全的項目外,真正能分出高下的大概就是教育會考和志願序了。今年試考的結果,每科大約十五%學生列「精熟級」、六十到六十五%列「基礎級」、二十至二十五%列「待加強級」。「待加強級」得2分,基礎級得4分,精熟級得6分,同一等級學生數目這麼多,到時候同分的學生一大堆,如果志願序又一樣,怎麼分發?增額錄取嗎?增額的數字學校吃得下來嗎?高中一班已經滿滿42、3人,實驗室、運動空間已經不足,再增加人數,對學生公平嗎? 志願序本意是卡志在菁英高中的學生,問題是各區教育資源不一,到時候卡死的可能是社區高中的學生。以新北市新莊區來說,新莊高中只有一所,附近卻有七、八所國中,為了就近入學,都把新莊高中填第一志願,到時候怎麼也容不下這麼多學生,他們必須越區就讀。可是,基北區每一個志願序差3分,比會考級距2分還貴,第1志願30分,第2志願只有27分…,志願沒填好,搞不好得到汐止就讀! 一位賣早餐的媽媽就急得跳腳:「我又不能送,以後上學怎麼辦!」 今天聚會時,就有幾位八年級學生的家長笑嘆:「103年十二年國教,看來爸媽真得多用點力,多去廟裡拜拜囉。」 專欄作者:段心儀;本文寫於2013年4月21日,作者時任台北市的資深高中教師 返回首頁

「心儀文華」專欄 -《台灣高中國文課綱爭議的來龍去脈》

前言  1949年國民政府遷台後,台灣雖民生凋敝,教育經費捉襟見肘,但土法煉鋼下卻也培育出優質堅毅的台灣青年,開創了70年代起的台灣經濟奇蹟。最特別的是中小學文史課程中,充分涵括了優美溫潤的中華傳統文化,建構了台灣人對中國歷史人物的嚮往認同。(註:總綱部分見〈從課標到課綱─析論台灣中小學課程的演變歷程〉,稿投《福建基礎教育研究》) 1988年李登輝擔任總統,政治主軸邁向多元、民主、開放。1994年4月「四一○教改行動聯盟」提出制定〈教育基本法〉、落實小班小校、廣設高中大學、推動教育現代化等四大訴求,原本穩定的教育環境開始進入動盪期。教科書開放版本,課程最高指導也由統編本時代的「課程標準」,轉型為一綱多本時代的「課程綱領」。 此時政治謀略開始介入,文史課綱問題叢生,由教育領域進入政治領域。由扁政府時代教育部長杜正勝的同心圓史觀,到2015年引爆課綱微調風波,重創馬政府。更在2016年蔡英文政府就任後,新任教育部長5月21日發布的第一道政令,大刀就是揮向廢止課綱微調。可見課綱議題在民進黨政府眼中是重中之重。 蔡政府鑒於馬政府執政八年,優柔寡斷未積極處理課綱問題,最後功敗垂成,執政後就鐵腕處置。歷史、國文兩課綱都驚逢巨變,甚至牽動大學中文系的定位和未來發展。(見國文天地387期─國語文與國家政策專輯)種種發展清楚告訴世人,課綱的核心爭議點是國族認同。 因為篇幅有限,本文我們先梳理國文課綱,歷史課綱部分有機會另文介紹。 壹、 國文課綱爭議細說從頭 一、禍起〈九年一貫課綱〉 1998年擬定之〈教育改革行動方案〉,本為進行國民教育階段之課程與教學革新,而以九年一貫課程之規劃與實施為首務。1998年9月總綱公佈後,便於1998年10月成立「國民教育各學習領域綱要研修小組」,.研訂「國民教育各學習領域課程綱要」,確定各學習領域的教學目標、應培養之能力指標,以研訂各學習領域課程的實施原則。1999年成立「國民中小學課程修訂審議委員會」審議並確認各項方案。 表面上一切按照步驟進行,教育改革在一次次的會議中確認並執行,但極為弔詭的是,國文科的定位卻在悄悄弱化。 首先,九年一貫課綱中(從小學到初中共九年),國語文不再是單獨的一個科目,而與英語同屬於語文領域。並與(原住民語文、客家語文、閩南語文)同屬於一類。在這個邏輯下,國語文課程的「目的」與